宁不凡一跨进牵机堂,一股混合着尘埃与灵火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三面高耸的石壁,上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排列着无数盏青铜灯盏,正是黄枫谷历代弟子的魂灯。每一盏灯芯上跳动的幽蓝火焰,都代表着一位弟子的生死——火焰未熄,人尚安好;火焰熄灭,便是魂归离恨天。
他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落霞峰区域,那里的魂灯排列相对集中。很快,他便在一排灯盏前停下了脚步——吴勉、刘靖、武炫……那些曾经一同历练、指点过他的师兄,他们的魂灯只剩下空荡荡的灯盏,灯芯上的魂火早已熄灭,透着一股死寂的冰冷。
宁不凡心中一沉,指尖微微颤抖。这些名字,不久前还鲜活地出现在记忆里,如今却已化作魂灯上的一抹沉寂。他又看向旁边,宋蒙的魂灯火焰虽有些微弱,却依旧跳动着,而紧挨着他的自己那盏魂灯,火焰幽蓝稳定,不动如山。
“不凡。”
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宁不凡抬头望去,只见师尊李化元正站在令狐老祖身旁,面色沉郁,眉宇间带着战时的疲惫。另一侧红拂师叔也在,一身红衣在昏暗的堂内格外醒目,眼神中同样藏着忧虑。
他连忙上前见礼:“老祖,师尊,师伯。”
李化元点了点头,未再多言。宁不凡这才注意到,堂内已站了不少人,皆是筑基期弟子,大多修为都在中期以上,显然是宗门留下的中坚力量。
可他在人群中来回扫视,却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陈巧倩不在。
他心中愈发不安,想起之前发往她洞府的传音符石沉大海,此刻更是添了几分焦灼。她究竟在哪?是留在了金鼓原,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牵机堂内,气氛凝重如铁。
令狐老祖端坐于魂灯壁前的石榻上,左手边立着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面容刚毅,颔下留着短须,正是宗门内另一位资历深厚的长老雷万鹤。他刚从西线战场撤回,袍角还沾着未洗去的血渍,眼神锐利如鹰,默默听着令狐老祖的安排,时不时颔首示意。
右手边,李化元与红拂分左右站立,前者面色沉郁,显然还未从金鼓原溃败的冲击中完全缓过神;后者一身红衣衬得神情愈发凝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法袋,似在盘算着什么。
令狐老祖咳嗽一声,打破了堂内的沉寂:“人差不多到齐了。”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李化元身上,“化元,你把前线的情况再跟他们说说。”
李化元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压抑的沉痛:“金鼓原防线已破,灵兽山与天阙堡倒戈后,联军腹背受敌……能撤回来的,只有我们这些人了。”
宁不凡的心猛地一揪,目光再次投向魂灯壁,那些熄灭的魂火,怕是多半都折在了金鼓原的溃败中。而陈巧倩的魂灯……他竟一时想不起具体位置,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发慌。
宁不凡目光在魂灯壁上逡巡片刻,随即暗中向李化元传音:“师尊,弟子先前发送的三道加密传讯符,您是否收到?”
片刻后,李化元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只在准备撤退时收到一道,那时防线已破,局势已定,终究是晚了一步。”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了几分,“这次能让你进入牵机堂,是为师好不容易向令狐老祖求来的机会,关乎你的安危,务必珍惜。”
宁不凡心中微动,连忙传音回应:“多谢师尊费心,弟子定当记在心上,感恩戴德。”
嘴上应着,他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天天问候你老人家,咋还不抓紧时间去挑战元婴,早日投胎去王林那边闯荡《仙逆》的世界……
压下这荒诞的念头,他又追问道:“师尊,宋蒙与钟卫娘师弟师妹二人,是否安好?”
“他们没事。”李化元的声音稍缓,“撤退时走散了,后来传讯说已汇合,正往正道五派联盟的第二道防线赶去,暂时无忧。”
宁不凡这才松了口气,至少身边熟悉的人里,还有几位安好。他抬眼看向李化元,见师尊正与令狐老祖低声交谈,神色凝重,显然在商议要事。堂内的其他弟子也大多面色紧张,各自交头接耳,却又不敢说得太大声。
宁不凡默默退到角落,一边留意着堂内动静,一边暗自思索——这牵机堂里放着全宗弟子的魂灯,令狐老祖将他们召集到此处,究竟是要做什么?所谓的“机会”,又藏着怎样的深意?
红拂师伯得到令狐老祖的示意,上前一步,单手结印,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闭合,一道淡青色的光幕随之升起,将牵机堂与外界彻底隔绝,隔音禁制已然布下。
令狐老祖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堂内众人,开门见山:“诸位也该知晓,正魔决战前线已是兵败如山倒,魔道六宗大军正在后面掩杀而来,并且放言,但凡遇到抵抗,全宗上下,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什么?!”
“不留活口?这是要灭我黄枫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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