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璃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最终被这持续的痛楚强行拽回了意识。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逐渐清晰。映入眼中的是粗糙的岩石穹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混合了草药、烟熏和兽皮的气味。
这是哪里?
她试图回想,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仿佛被浓雾彻底笼罩。我是谁?从哪里来?为何会在这里?每一个问题都让那颅内的刺痛加剧,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抬手想要按住抽痛的额角,却发现手臂虚弱无力。
“啊!醒了!姑娘醒了!” 一个清脆雀跃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独特的、略显生硬的腔调。
她偏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彩色麻布裙、颈戴骨牙项链的少女,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惊喜地看着她,随即转身朝外跑去。
脚步声很快再次响起,伴随着一道沉稳的身影踏入这处不算宽敞,却干燥整洁的石室。
来人正是那个在荒野中将她抱回的年轻男子。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鞣制软皮甲,额间的彩绘纹路似乎重新描画过,更显英武。他走到石榻边,蹲下身,目光平和地落在她脸上。
“姑娘,”他的声音低沉,语速稍缓,似乎是为了让她听清,“你感觉如何?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独自一人在夜晚出现在‘嚎风峡’那般危险的地方?”
名字?嚎风峡?
陆明璃眼中浮现出彻底的茫然。她努力去思索,去捕捉脑海中任何一点碎片,回应他的问题,却只觉得那迷雾之后空空荡荡,唯有头痛愈发尖锐,像是要裂开一般。她蹙紧眉头,下意识地重复了他话语中最让她困惑的词:
“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虚弱沙哑,带着真切的疑惑,完全不似作伪。
男子见状,眉头微蹙,立刻转头对守在门口的少女快速吩咐了一句。少女应声跑开,很快带来了一位头发花白、身披彩色羽毛装饰长袍的老者。
老者走上前,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检查她额角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又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用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对那男子说道:“苍梧,这姑娘脑部受创不轻,淤血未散。看她这般情状,应是……失忆了。”
男子目光沉静地看着榻上因为头痛和茫然而显得异常脆弱的陆明璃,她那双原本应盛满故事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纯净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迷茫与痛苦。
他沉默片刻,对老者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看向陆明璃,语气放缓了许多:“想不起便暂时不想。这里是岩鹰部族,我是苍梧。你很安全,先好好养伤。”
岩鹰部族……苍梧……
几日的汤药调理与静养,陆明璃额角的伤口已渐渐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痕迹。苍梧寻来的草药颇为有效,驱散了她脑中的剧痛,虽然记忆仍被厚重的迷雾笼罩,但身体总算恢复了气力,脸上也重新有了血色。
照顾她的少女名叫阿雅,性子活泼烂漫,是苍梧的妹妹。她每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在石榻边,双手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明璃。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阿雅的声音带着部落特有的直率,“比我们部落里所有的女人都好看!像……像山外面的云彩一样!”
陆明璃被她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更添了几分柔美。她看着阿雅身上色彩鲜艳的麻布裙和骨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虽然破损却质地精良、绣纹雅致的衣裙,一种格格不入的陌生感再次涌上心头。
“阿雅,”她轻声问,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们……为何会住在这深山里面?”
阿雅眨了眨大眼睛,回答得理所当然:“我也不知道呀,我出生就在这里啦!阿父阿母,还有哥哥,都在这里。外面?”她歪着头想了想,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并无概念,或者说,那对她而言太过遥远,“哥哥有时候会带人去很远的地方换盐巴和铁器,说外面很乱,不如山里安稳。”
“姐姐,”阿雅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想起什么了吗?你的名字也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陆明璃缓缓摇头,眼中掠过一丝沮丧和茫然。名字……她应该有一个名字的。她努力在空白的脑海里搜寻,试图抓住任何一点微光。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模糊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
“璃儿……璃儿……”
那声音带着温柔与痛楚,让她心口莫名一紧。
她无意识地跟着那残留的感觉,低声喃喃:“璃……儿……好像……是叫璃儿……”
“璃儿?”阿雅立刻捕捉到了这个音节,开心地拍手叫道,“真好听!那我以后就叫你璃儿姐姐啦!”
正说着,门口光线一暗,苍梧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今日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肩上还带着山间的晨露气息,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到了陆明璃身上。
“姑娘,今日感觉可好些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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