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首辅夺取长嫂 第171章 咫尺天涯

沈玦、宇文珏、拓跋弘与苏衡一行人，点了数十精锐护卫，轻装简从，离了京城便一路向西疾驰。沈玦心系陆明璃安危，几乎不眠不休，终于在离开京城第二日傍晚，于一处驿站与凌云及其率领的先锋小队汇合。

“大人！”凌云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疲惫与愧疚，“属下无能！沿着南门所有道路追查，那辆干草车如同泥牛入海，再无踪迹，我们……失去了线索。”

沈玦眉头紧锁，尽管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消息，心还是猛地一沉。

一旁的拓跋弘脸色阴沉，接口道：“乌维此人狡猾如狐，他既敢在京城动手，必然安排了周密的撤退路线。不停换乘，绕行小道，甚至分兵迷惑，都是他惯用的伎俩。” 他望着西边苍茫的群山，眼中是压抑的怒火与担忧，“只盼父汗能多撑些时日……”

就在他们为失去线索而焦灼时，远在数百里之外，被掳的陆明璃与苏芷正经历着身心的双重折磨。

马车依旧在颠簸中疯狂前行，不知换了第几次车驾，走的尽是荒僻难行的山路。长时间的黑暗、颠簸、饥饿与恐惧，让两人的体力几乎耗尽。苏芷早已支撑不住，靠在陆明璃身上昏昏沉沉，脸色苍白得吓人。陆明璃自己也觉得头晕目眩，胃里翻腾得厉害，但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终于马车于一条溪流旁短暂停留，让马匹饮水的间隙，陆明璃用力拍了拍车厢壁，用尽力气，声音沙哑地对外面喊道：“外面的好汉……能、能让我们多歇一会儿吗？哪怕一刻钟也好……我们……实在受不住了……”

她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和恳求。外面负责看守的两名西凉汉子对视一眼，看了看溪流，又看了看这荒无人烟的山谷。其中一人掀开车帘一角，瞥见里面两个女子确实已是强弩之末，尤其是那个年纪小些的，气息微弱。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活捉陆明璃，若人还没到地方就死了，他们也无法交代。

那个懂些汉语的西凉人粗声粗气地回道：“好！就一刻！别耍花样！” 说着，他示意同伴将陆明璃和苏芷扶下车，让她们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但仍紧紧看守着。

接触到清新的空气和冰凉的溪水，陆明璃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鼓起勇气，对着那个懂汉语的西凉人：“好汉……我知道，你们要抓的人是陆明璃，是我。”她指了指自己，然后拉过苏芷，“她姓苏，叫苏芷，完全是无辜被牵连的。你们行行好，把她放了吧！我保证跟你们走，绝无二话！”

苏芷闻言，猛地抓住陆明璃的手臂，虚弱地摇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陆姐姐！不要！我不走！”

那西凉人听完陆明璃的话，愣了一下。他打量了一下陆明璃，又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苏芷，眉头皱起，显然在进行权衡。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语气生硬地拒绝：“不行！两个都带走！一个也不能放！” 说罢，不再给陆明璃说话的机会，粗暴地示意她们起身，“时间到了，上车！”

陆明璃的心沉入谷底，她紧紧握住苏芷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别怕，芷儿，只要我们活着，就还有希望。” 两人相互搀扶着，再次被推入了那黑暗颠簸的囚笼之中，前路依旧茫茫。

就在沈玦等人因线索中断而焦灼之际，一名暗探快马加鞭赶回，带来了关键消息！

“大人！前方约一百里处，临近西凉边境，发现一辆马车行迹极为可疑！一路毫不停歇，疯狂赶路，护卫警惕性极高！”

“一百里！边境！”沈玦眼中精光爆射，连日来的疲惫与阴霾被瞬间驱散，“立刻出发！全速追击！”

“终于找到了！”拓跋弘怒吼一声，翻身上马。宇文珏与苏衡也精神大振，一行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暗探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起滚滚烟尘。

终于在西凉边境线仅剩约几里的一处相对开阔的谷地，追上了仍在拼命奔驰的马车！

“拦住他们！”沈玦厉声下令，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快！冲过去！”负责押送的西凉头目也看到了追兵，声嘶力竭地吼叫，催促车夫拼命鞭打马匹。

双方人马瞬间短兵相接！

沈玦带来的皆是精锐，而负责押送的四个西凉人连日奔波、精神高度紧张，早已是强弩之末。刚一交手，便落了下风。

刀剑碰撞声、怒吼声、马匹嘶鸣声顿时响彻山谷。

一名西凉护卫被凌云一剑挑落马下，另一人被数名侍卫围攻。剩下的两人见势不妙，知道无法力敌，拼命格开攻击，疯狂嘶喊：“快去驾马车！快跑！前面就是西凉了！有人接应！”

其中一名西凉人跳上马车拼命抽打马匹。马吃痛，发出一声长嘶，拉着车厢疯狂地朝着边境线的方向冲去！

“璃儿！”沈玦眼见马车要跑，心急如焚，一剑逼退缠住他的西凉头目，就要策马去追。

“拦住他！”那西凉头目状若疯虎，不顾自身伤势，再次扑上，死死缠住沈玦。另一名西凉护卫也拼死挡住拓跋弘和宇文珏的去路。

那辆承载着陆明璃和苏芷的马车，在两名西凉护卫以生命为代价的拖延下，已然冲出了一段距离，朝着那片隐约可见的、象征着异域与未知的西凉边境，狂奔而去！

“不——！”苏衡不会武功，被护卫护在后方，看着马车远去，发出绝望的呼喊。

沈玦目眦欲裂，一剑结果了那名纠缠他的西凉头目，再看马车，已然又远了几分。边境线近在咫尺，对方的接应人马也越来越清晰！

车厢在疯狂的奔驰中剧烈地颠簸、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这阵剧烈的动荡将昏昏沉沉的陆明璃从半昏迷状态中惊醒。她艰难地睁开眼，耳畔除了呼啸的风声和马蹄声，听到了一个撕心裂肺、无比熟悉的呼唤——

“璃儿——！”

是修远！他来了！

陆明璃的心脏骤然狂跳，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希望猛地冲上心头。她挣扎着挪到车厢壁，拼命将眼睛凑近木板间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那个她魂牵梦萦的玄色身影，正策马狂奔，奋力追赶，距离马车已不足百步！即使隔着一片烟尘，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泪水瞬间决堤，她忍不住哭喊出声：“修远！我在这里！”

也就在这时，她透过缝隙，清晰地看到了前方那片地貌截然不同的土地。

“芷儿！芷儿快醒醒！”陆明璃猛地回身，用力摇晃着因虚弱和惊吓而昏沉的苏芷。

苏芷迷迷糊糊地醒来，脸上还带着泪痕，茫然又恐惧：“陆姐姐……”

“芷儿你听我说！”陆明璃抓住她的肩膀，语气急促却异常坚定，“他们的目标是我，要拿我威胁修远，我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你不一样！你绝不能落入西凉人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听姐姐的话，等下我缠住车夫，你找准机会就跳下去！往回跑！去找你哥哥！”

苏芷闻言，吓得浑身发抖，小手死死攥住陆明璃的衣角，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拼命摇头：“不……我不敢……陆姐姐，我害怕……”

“芷儿！没时间害怕了！”陆明璃看着越来越近的边境线，心急如焚，声音因急切而更加严厉，“你留在车上，只会让我们两个都陷入绝境！你跳下去，才有生机，修远和你哥哥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来救我！听话！”

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掀开了沉重的车帘！刺眼的阳光和呼啸的风瞬间灌入车厢。

驾车的西凉人厉声呵斥：“滚进去！”

陆明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非但没有退回，反而整个身子都扑了出去，双手死死抓住车夫挥舞缰绳的手臂，同时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扭头对着车内嘶声力竭地再次催促：“芷儿！快跳！现在！你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陆姐姐——！”苏芷看着陆明璃那不顾自身安危、死死纠缠住车夫的背影，听着她几乎破音的呼喊，巨大的恐惧和陆明璃话语中“不能落入西凉人手中”的严重警告狠狠撞击着她的心。终于，求生的本能和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她闭上眼睛，在没有西凉人一侧，朝着马车侧后方猛地滚了下去！

“噗通”一声，娇小的身影落在官道旁的草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妈的！那个小的跳车了！”马车另一侧的西凉护卫发现了情况，惊呼道。

驾车的西凉人被陆明璃死死缠住，一时无法脱身，气得大骂。另一名护卫下意识就想调转马头去抓。

“别管她了！”驾车的西凉人奋力想甩开陆明璃，回头看了一眼几乎已经能看清面容的沈玦四人，脸上闪过一抹狠厉，“陆明璃还在我们手里！快冲！接应的人就在前面！”

马车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借着下坡的势头，更快地朝着边境线冲去！陆明璃也被那西凉人粗暴地拽回了车厢内。

而身后，沈玦、拓跋弘、宇文珏和苏衡，看到了那个从马车上滚落、蜷缩在路边的绿色身影！

“芷儿——！”苏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第一个冲了过去。

马车载着陆明璃，彻底消失在边境线那翻滚的烟尘与西凉接应骑兵扬起的沙暴之中。

“璃儿——！”

沈玦策马冲至边境线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一阵狂风卷着沙砾扑面而来，迷了他的双眼，刺痛的不知是风沙还是那无法抑制的泪水。他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把干燥、冰冷的空气。

璃儿，等着我，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你！

远处的马车内，陆明璃透过被风掀起的车帘缝隙，那个在风沙中变得模糊却依旧挺拔的身影。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她没有出声，只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拓跋弘勒马停在沈玦身旁，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那双惯常张扬野性的眸子里，也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攥紧了手中的马鞭，指节泛白：乌维，不将你碎尸万段，我拓跋弘誓不为人！陆明璃，我定亲手将你从狼窝里夺回来！

另一边，苏衡和四皇子宇文珏已疾驰到苏芷滚落的地方。

“芷儿！”苏衡几乎是跌下马的，扑到妹妹身边。只见苏芷浑身衣衫被碎石划破，多处擦伤，额角一片青紫，鲜血混着泥土黏在苍白的脸上，模样凄惨可怜。

“哥……哥哥……”苏芷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兄长，泪水瞬间涌出，她用尽最后力气抓住苏衡的衣袖，“快……快去救陆姐姐……她是为了我……她……”话未说完，气急攻心，加上伤势和惊吓，她头一歪，彻底晕厥过去。

“芷儿！芷儿！”苏衡心如刀绞，连忙将她小心抱起，手指颤抖地搭上她的腕脉，确认只是昏厥，稍松一口气，但看着她满身的伤，心疼与愤怒交织，让他眼眶发红。

“苏姑娘！”宇文珏也快步上前，看着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苏芷，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首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焦灼与心疼。他迅速解下自己的披风，小心地盖在苏芷身上，对苏衡道：“苏医正，先找个安全地方为苏姑娘诊治要紧！”

苏衡重重点头，抱起妹妹，翻身上马。

沈玦最后望了一眼那片吞噬了陆明璃的土地，猛地调转马头。

“走！”他声音沙哑，“先找地方安顿，救治苏姑娘，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