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皇帝端坐龙椅,目光扫过下方众臣,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众位爱卿,西凉拓跋弘王子多次上书,恳请开放河西粮市。此事拖延已久,总需有个决断。今日,诸位便畅所欲言,议一议吧。”
此前,朝中对此事争议不断,主战派和派各执一词,难以达成共识。然而今日,气氛却有些微妙的不同。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尚未有人率先出列时,一向在此事上持审慎态度的沈玦,却主动站了出来。他手持玉笏,声音清晰沉稳:
“陛下,臣以为,河西粮市,可开。”
此言一出,不少大臣面露惊讶。
“然,开放之基,在于我大周须牢牢掌控粮市管理之权,定价、流通、数量,皆需由我朝官员主导,绝不容西凉插手干预,此乃底线。”沈玦语气斩钉截铁,随即话锋一转,“至于西凉方面,王子拓跋弘已向臣郑重承诺,若他得以继承西凉汗位,在其有生之年,必约束部众,永不犯我大周边境!”
他略微提高声调,将拓跋弘提出的条件公之于众:“并且,王子愿应允此前所提全部条件:每年向我大周进贡上等战马五千匹,缔结盟约,共同抵御北方外敌!以此换取粮市之利,供其西凉各部度过严冬,稳定王庭。”
“若真能如此,边关可享数十年太平啊!”
“年贡五千战马!此乃强军之资!”
“共御外敌,可减轻我北境压力!”
“沈大人深思熟虑,此议甚妥!”
此前许多持反对或观望态度的大臣,此刻纷纷点头,出言表示赞成。就连一些老成持重的勋贵,也觉得若能以粮市换取如此实实在在的利益与安全保障,无疑是笔合算的买卖。殿内一时赞成之声四起,形势似乎一片大好。
皇帝端坐其上,听着群臣议论,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将就此敲定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皇子宇文铭大步出列,脸上带着忧国忧民的凝重之色。
“哦?”皇帝目光微凝,看向这个儿子,“铭儿有何高见?”
宇文铭拱手说道:“父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拓跋弘如今有求于我等,自然什么条件都敢答应。可他日若其羽翼丰满,或是西凉内部生变,谁能保证他不会撕毁盟约?将边关安宁寄托于蛮夷的一纸承诺,无异于与虎谋皮!此其一。”
他顿了顿,继续慷慨陈词:“其二,开放粮市,虽握管理之权,但粮食流出,终是资敌!西凉骑兵本就骁勇,若再无粮草之忧,岂不如虎添翼?届时我大周何以制衡?其三,年贡战马虽好,但若因此养肥了对手,他日战场相见,这些战马恐将成为冲向我大周军阵的利器啊!父皇,还请三思!”
他这一番话,看似句句在理,全然站在大周安危的角度考量,与他往日急功近利的形象大相径庭,让不少刚才表示赞成的大臣也陷入了沉思,朝堂之上刚刚达成的一致意见,瞬间出现了裂痕。
沈玦面对三皇子宇文铭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对,神色未变,只是对着御座上的皇帝躬身道:
“陛下,三殿下所虑,确是不可不察。然,臣之所以主张与拓跋弘合作,正是基于对西凉内部局势的判断。”他微微抬头,声音清晰传入每位大臣耳中,“据臣所知,西凉王庭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现任大汗虽属意将汗位传给拓跋弘王子,但其左贤王乌维,手握重兵,对汗位虎视眈眈,此人性格暴戾,穷兵黩武,向来主张以战养战,与我大周更是素有旧怨。”
沈玦顿了顿,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群臣:“若最终由乌维这等好战之徒上位,陛下,诸位同僚,试想届时我大周边境将面临何等局面?恐怕绝非如今这般小规模摩擦,而是烽烟再起,永无宁日!更令人担忧的是,若乌维与北方狄戎部落联盟,夹击之下,我大周边防将承受何等压力?届时局势,恐非一纸空文或数千兵马所能轻易平息!”
宇文铭见势立刻上前一步,他脸上带着被质疑的愤懑,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沈大人!你口口声声说那乌维好战,难道你敢保证拓跋弘上位后不会撕毁盟约吗?!他如今对我大周恭顺,不过是因其势弱,有求于我!焉知他日坐稳汗位之后,不会效仿其祖,挥师东进?此等养虎为患之事,史书上记载的还少吗?!”
宇文铭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看向沈玦,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沈大人如此为拓跋弘王子奔走疾呼,甚至不惜以其空口承诺作为担保,莫非……是受了西凉什么别的好处?或是与他私下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协议?”
沈玦面对这诛心之论,面色依旧沉静,只是眼底寒意骤深。他尚未开口,龙椅上的皇帝已沉声喝道:“铭儿!朝堂议事,就事论事,休得胡言!”
就在朝堂之上因三皇子宇文铭的诛心之论而气氛凝滞,众人目光各异地看着沈玦,等待他回应时,殿外忽然传来侍卫清晰的高声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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