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紫禁城飘起了第一场细雪,淑贤堂的院落却比往日更热闹。扩建后的学堂添了两排新木桌,窗台上摆着宫女们自己种的蒜苗,绿油油的透着生气。玉檀正站在黑板前,用白垩笔写着“加减乘除”四个字,底下三十多个宫女捧着自制的纸本,听得格外认真。
“记住,‘乘’是多个相同数字相加的简便法,比如咱们浣衣局每天洗五十件衣服,十天就是五十乘十,得五百件。”玉檀一边说,一边拿炭笔在纸上演算,“学会了这个,以后记账、算物料,就不用再掰着手指头数了。”
坐在前排的青禾突然举手,眼里带着疑惑:“姑姑,若是遇到算不尽的数怎么办?比如把十斤皂角分给七个姐妹,每人能得多少?”
玉檀心里一动,这正是引入“小数”概念的好机会。她刚要开口,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灵儿眼尖,先看到了来人,连忙起身行礼:“参见四爷。”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胤禛穿着一身石青色常服,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正站在院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的景象。玉檀心里一凛——四爷向来深居简出,今日怎么会突然来淑贤堂?她连忙领着宫女们屈膝行礼:“奴婢玉檀,率淑贤堂众人,参见四爷。”
胤禛没说话,只是缓步走进学堂,目光落在黑板上的算式和宫女们手中的纸本上,眉头微挑:“一个宫女学堂,倒比宫里的书斋还热闹。你教这些算术,是想让她们都当账房?”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玉檀却不敢放松,恭声回道:“回四爷,宫女们学会算术,既能把浣衣局、御膳房的物料账算清楚,免得浪费,也能在出宫后谋个记账的营生,不至于再受冻饿。”
“出宫后?”胤禛看向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你可知宫女生涯有限,学这些,就不怕将来用不上?”
那宫女名叫秋纹,在宫里待了八年,闻言眼圈一红,却还是坚定地说:“回四爷,就算将来用不上,能认得字、算得清数,也比当个睁眼瞎强。玉檀姑姑说,人活着,总得有点盼头。”
胤禛沉默了片刻,又看向玉檀:“听说你还懂急救?前几日小太监传旨,说你帮宫女处理伤口,手法很是特别。”
“不过是奴婢偶然学到的粗浅法子,不敢在四爷面前班门弄斧。”玉檀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她知道胤禛心思深沉,今日来此绝非单纯视察,恐怕是在试探她的底细。
果然,胤禛又问:“你一个辛者库宫女,哪来的钱买纸买笔?又哪来的本事教算术、懂急救?”
这话问得尖锐,灵儿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回四爷,纸和笔是玉檀姑姑用自己的月钱买的,有时候还会用宫里废弃的废纸;算术和急救的法子,是姑姑以前跟着一位老大夫学的。”
胤禛看了灵儿一眼,没再追问,只是对玉檀说:“你办学堂是好事,但宫里规矩多,别闹出什么是非。”说完,便带着侍卫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玉檀才松了口气。青禾凑过来,小声说:“姑姑,四爷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放心,只要咱们守规矩,不耽误差事,就不会有麻烦。”玉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胤禛既然注意到了她,以后肯定还会来查探。她必须加快计划,尽快把“梧桐苑”办起来。
所谓“梧桐苑”,是玉檀计划中的秘密社团,专门吸纳那些有想法、有能力的宫女,不仅教她们读书识字、算术急救,还会慢慢教她们一些现代的思想观念,比如平等、自由、人权。她知道,在这个封建王朝里,想要改变现状,光靠一个淑贤堂是不够的,必须培养出一批志同道合的人。
就这样,梧桐苑正式成立了,首批成员只有五人。她们约定每周三深夜在玉檀住处聚会,门上挂一盏半掩的油灯作为暗号——淑贤堂教“谋生的本事”,梧桐苑则多了层隐秘的心思。
玉檀会给她们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故事,再悄悄问:“若是宫女也能凭本事选差事,不用看管事脸色,你们愿不愿试?”她还把现代的“排班表”“分工制”画在纸上,教她们如何用更公平的方式分配洗衣、扫地的活计,避免有人被故意刁难。
半个月后,梧桐苑多了三个新成员——都是在淑贤堂里被管事欺负过,却敢站出来反驳的宫女。玉檀给每人发了一小块刻着“梧”字的木牌,轻声说:“这是咱们的凭证,在外人面前,只字不提‘梧桐苑’三个字。”
浣衣局的刘姑姑最近总把最脏的“绸缎衣”分给没背景的宫女洗,青禾也是其中一个。这天晚上,她在梧桐苑里说起这事,玉檀没直接出主意,只问:“咱们学的‘分工制’,能不能用在这里?”
秋纹立刻反应过来:“可以按‘轮值表’来!每天把要洗的衣服分成‘粗布衣’‘绸缎衣’‘被褥’三类,大家轮流挑,谁也别想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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