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连绵了几日,将紫禁城的朱墙黄瓦洗刷得格外鲜亮,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嫩芽的清新气息。然而,在这片生机勃勃之下,一股暗流正悄然汇聚,目标直指承乾宫那个看似安分守己的宫女。
这日午后,玉檀正在「梧桐苑」内,借助几件简单的器皿——琉璃杯、竹管、小巧的铜制天平,向芸娘和另外两位核心成员演示水的浮力与物体密度的关系。这是「格物书院」蒙学部的第一堂实物课,她讲得深入浅出,几个女孩听得目不转睛,眼中充满了新奇与求知的光芒。
突然,秋蕊脚步匆匆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未褪的惊惶,她附在玉檀耳边低语了几句。
玉檀正在往琉璃杯中放入不同材质小物的手微微一顿,面上却不动声色,对芸娘几人温声道:「今日就先到这里,你们将方才所见所闻,各自默想一遍,看看能否想出其他类似的例子。这些东西收好,勿要让外人看见。」
「是,姑娘。」几人虽好奇,但见玉檀神色凝重,便知趣地迅速收拾好实验器具,悄声退下。
待屋内只剩两人,秋蕊才急声道:「姑娘,不好了!宫外传来消息,说近日市井坊间,尤其是那些读书人聚集的茶楼书院,突然流传起一些对您和‘玉华阁’极为不利的言论!」
「哦?具体说了什么?」玉檀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声音平静。
秋蕊深吸一口气,尽量清晰地回禀:「他们说……说您以宫女之身,行商贾之事,本就牝鸡司晨,不合礼法。如今更仗着些许圣眷,弄出些‘奇技淫巧’之物,蛊惑人心,使得京中女子竟相效仿,不安于室,败坏了风气!」
「还有呢?」
「还有……说您那‘玉华阁’所出之物,看似精巧,实则奢靡浪费,引导世人追逐享乐,背离了圣人‘克己复礼’之训。更有甚者,说您……您那些所谓的‘改良方剂’和‘格物之理’,乃是歪门邪道,非圣无法,长久下去,必会动摇国本!」
玉檀听着,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来了,八爷党的反击终于来了。不再是具体的构陷罪名,而是上升到了“礼法”、“道统”、“国本”的高度。这一招,确实比之前的查账、栽赃、太医攻讦要狠辣得多。这是要借助整个士林清议的力量,从舆论和意识形态上将她彻底抹黑、孤立,直至压垮!
「可知源头来自何处?」玉檀问。
「消息散播得很隐秘,难以追查具体源头。但……但听说,翰林院的赵文渊赵编修,前几日在一次文会上,确实曾对女子行商、物欲横流的现象痛心疾首,虽未直接点名,但言语之间,影射的似乎就是‘玉华阁’。」秋蕊担忧地道,「姑娘,赵编修在清流之中颇有名望,若他带头……后果不堪设想啊!」
玉檀点了点头。赵文渊,她知道这个人,是个典型的理学卫道士,思想古板,但品行刚直,在士林中确有影响力。八爷党这一手“借刀杀人”,选的人确实精准。
「我知道了。」玉檀转过身,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沉着,「不必惊慌。谣言止于智者,更何况,他们扣下的这些帽子,看似吓人,却未必能扣得稳。」
「姑娘,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否要设法澄清?」秋蕊焦急地问。
「澄清?」玉檀摇头,「在这种事情上,越是急着辩解,反而越显得心虚,会陷入他们设定的议题里被动挨打。我们……要换个打法。」
她走到书案前,那里放着她已经写完并小心收藏起来的《“新格物学”发微·初篇》。
「他们攻击我们‘非圣无法’,我们就告诉他们,我们恰恰是在‘格物致知’,是在践行圣人之道!他们指责我们‘奇技淫巧’,我们就让他们看看,这‘奇技淫巧’能否利国利民!」
玉檀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系统刚刚奖励的“基础逻辑学与辩论技巧”以及“初级舆论引导与危机公关手册”的知识,正在她脑海中飞速融合、运用。
「秋蕊,你立刻去办两件事。」
「姑娘请吩咐!」
「第一,让我们宫外的人,想办法将这篇文章,」玉檀将《“新格物学”发微·初篇》的抄本递给秋蕊,「‘不经意’地流传出去,不要直接送到赵文渊之类的人手里,最好是能流入国子监的监生之中,或者那些喜好议论时政、又相对开明的年轻士子圈里。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是偶然得到的抄本。」
「第二,让‘玉华阁’的掌柜,以筹备‘清明慈善’的名义,联系几家京中信誉良好的善堂,捐赠一批由我们特制的、效果更好的‘驱蚊防疫药包’和‘净水明矾’,并派专人指导使用。同时,可以放出风声,‘玉华阁’下一步打算招募一些贫寒子弟,传授简单的匠作手艺,帮其谋生。」
秋蕊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姑娘这是……不但不防守,反而要主动出击,用事实和更高的理论立足点,去对抗那些空泛的道德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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