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的反转,民心的沸腾,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冲击着皮埃尔及其背后势力构筑的堤坝。然而,暗处的敌人,并未因暂时的挫败而放弃。当正面诋毁与行政打压收效甚微时,更阴险、更致命的攻击,往往来自意想不到的方向。
在南京城一处不显眼的、挂着“东亚共荣商会”牌匾的和式宅院内,吉田幸夫跪坐在榻榻米上,神情不再是往日那种伪装的谦和,而是带着一丝阴鸷的冷厉。他面前的矮几上,摊开着那份《申报》,林怀远的名字和“艾火驱疫”的功绩,如同尖刺般扎眼。
“八嘎……”吉田低声咒骂了一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皮埃尔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没能按计划扼杀中医的声望,反而让其借助这场疫情,赢得了空前的声誉和民意支持。这完全违背了他背后势力“以医弱华”、逐步蚕食华夏医药市场的长远图谋。
“吉田先生,”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矮壮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躬身行礼,“我们监视棚户区的人回报,林怀远使用的艾绒消耗极快,他们内部已经开始使用品质低劣的新艾甚至普通艾叶混合充数,效果已大打折扣。其核心药材,恐怕支撑不了几天了。”
吉田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哟西……支那有句古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怀远,你的医术再高明,你的灸阵再精妙,没有这最关键的‘艾’,便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他深知,艾草是林怀远目前所有治疗手段的核心基石。无论是起死回生的“隔盐灸”,还是普惠众人的“防疫灸阵”,都离不开优质艾绒的支撑。打击不了你的技术,便断了你的原料!
“传令下去!”吉田的声音冰冷,“动用商会一切资金和人脉,立刻、暗中收购南京周边所有已知的、出产优质艾草的田地!尤其是那些有多年陈艾储备的药农和药商,不惜代价,全部买断!”
“哈依!”
“还有,”吉田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对于那些不愿出售,或者与林怀远可能有联系的产地……你知道该怎么做。”
黑衣男子心领神会,眼中凶光一闪:“明白!属下会安排‘意外’,确保那些艾草,无法再为林怀远所用。”
“行动要快,要隐秘!”吉田补充道,“不要留下任何把柄。现在舆论对他有利,我们不能直接冲突。”
“哈依!”
一道道指令,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南京城的阴影之中。
与此同时,棚户区内,“太乙防疫灸阵”依旧在高效运转,但林怀远和杰克、小满等核心人员,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压力。
“林,你看这新搓的艾条,”杰克拿着一根刚刚制成的艾条,眉头紧锁,“烟很大,但味道不对,有点呛人,热力也感觉散乱很多。”
林怀远接过,轻轻捻开艾条一端,只见里面艾绒颜色杂乱,纤维短碎,掺杂着不少非艾草的杂质,燃烧后的气味确实失去了陈年艾绒那种醇厚温和的“陈香”,反而带着一股青涩与焦躁。这是大量使用当年新采、且炮制不当的劣质艾叶,甚至混入了其他植物的结果。
“我们带来的陈艾,还剩多少?”林怀远问道,声音依旧平稳,但眼底深处已有一丝凝重。
小默默默地引着他们走到存放药材的角落,掀开那个最大的陶罐。罐底只剩下薄薄一层色泽暗黄、纤维绵长的极品陈艾绒,估计连支撑十次“隔盐灸”都勉强。旁边几个罐子里,装的都是近期由居民们自发去野外采集、简单晒干后送来的新艾叶,品质参差不齐。
“林先生,”一位负责协调药材的年轻人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焦虑,“不好了!我按您之前的吩咐,派人去城东老艾头家收购他往年存的陈艾,可他家人说,他家的艾田三天前突然被一个外地商人高价买走了!连地里还没收割的艾草都一并买断!老艾头自己……自己也莫名其妙摔断了腿,现在卧床不起!”
“还有城西的艾草集散市场,”另一个补充道,“好几个熟悉的药材贩子都说,最近市面上品质稍好一点的陈艾,都被一个神秘买家扫货了,价格抬得很高,我们根本买不起。剩下的,都是些以次充好的劣等货。”
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内容大同小异:南京周边,乃至辐射更远区域的优质艾草来源,正在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垄断或破坏!
杰克听得怒火中烧,一拳砸在旁边的竹架上:“一定是那个吉田!还有皮埃尔!正面玩不过,就来这种阴招!太卑鄙了!”
小满紧紧抓住林怀远的衣角,仰起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没有艾绒,“太乙防疫灸阵”就将失去核心,那些刚刚稳住病情的体弱者,很可能因为得不到持续的温阳固本而病情反复,甚至前功尽弃。
棚户区内,似乎也感受到这股无形的压力。一些敏感的居民开始窃窃私语,空气中刚刚稳定下来的希望氛围,又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安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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