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源琉 第14章 辞青阳踏星路，初闻混元经

“混元宗？”

林昊微微一怔，这个名字听起来带着一种古朴而磅礴的大气，与老道这邋遢不羁的形象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宗门，台下众人也是一脸茫然，显然这并非天风郡乃至周边区域知名的宗派。

云霄宗和星流剑阁的两位使者，在听到“混元宗”三字时，脸上忌惮之色更浓，甚至隐隐闪过一丝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却又讳莫如深。

酒剑道人对众人的反应浑不在意，又灌了一口酒，嘿嘿笑道：“怎么样，小子，名头够响吧？跟道爷我走，保证比你蹲在这小水坑里有前途得多。”

林昊不再犹豫。机遇险中求，这老道能一眼看穿他的根本问题，其宗门又让两大宗门使者如此态度，已然证明了其不凡。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屋顶上的老道，郑重地拱手行礼：

“弟子林昊，愿随前辈前往混元宗！”

声音清朗，传遍全场。

哗——！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他…他真的选了？选了那个老乞丐？”

“疯了吗？云霄宗和星流剑阁不要，去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破落宗门？”

“真是蠢货！自毁前程！”

王腾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和毫不掩饰的嘲讽，仿佛已经看到林昊未来凄惨的模样。林涛也是冷笑连连，觉得林昊简直是失心疯了。

两位宗门使者则是面露极度惋惜之色，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但看到酒剑道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无奈地坐了回去。他们知道，既然这位开了口，那就再无更改的可能了。

“昊哥！”林小石急得直跺脚，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林昊对周围的议论和目光恍若未闻，他转身，快步走到人群外围的父亲林战面前。

林战看着他，浑浊的眼中情绪复杂，有担忧，有欣慰，有不舍，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深的信任。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用力拍了拍林昊的肩膀，声音嘶哑低沉：“去吧。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活着……最重要。”

“爹，保重！”林昊鼻子一酸，重重磕了三个头。他知道，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起身后，他再无留恋，在所有或讥讽、或惋惜、或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大步走向酒楼。

酒剑道人哈哈一笑，甚是满意。他晃晃悠悠地从屋顶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影一晃，便如同一片毫无重量的落叶般，轻飘飘地从三层楼高的屋顶落下，恰好落在林昊身边，一手还拎着那个大红葫芦。

“走走走，这破地方酒淡得跟水一样，没啥待头。”他嫌弃地撇撇嘴，一把抓住林昊的胳膊。

林昊只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自己，下一刻，周遭景物猛地一阵扭曲模煳，耳边风声呼啸！

只是眨眼功夫，待他回过神来，骇然发现自己和老道已经不在喧闹的广场，而是出现在了青阳镇外数里的一座荒僻小山头上！身后的青阳镇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缩地成寸？！还是某种极高明的身法？

林昊心中骇然，对这老道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知，恐怕远超元灵境！

“前辈，我们这就出发？不去山门吗？”林昊压下心惊，疑惑问道。陨星山，听起来似乎不近。

“山门？急啥。”酒剑道人掏了掏耳朵，懒洋洋道，“道爷我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还没玩够呢。先去天风城讨……呃，拜访个老友，顺便办点事。”

林昊：“……”

他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那……我们怎么去天风城？”林昊看着荒芜的四周，连匹马都没有。

“怎么去？当然是走着去！”酒剑道人眼睛一瞪，“年轻人，脚底板不磨炼，还想一步登天？修炼之道，在于脚踏实地！”

说着，他迈开步子，看似悠闲随意，一步踏出，却已在十丈开外。

林昊不敢怠慢，连忙运转元气，施展身法全力跟上。好在他刚刚修为突破，肉身又经过星辉淬炼，速度耐力都远超同阶，虽然跟得有些吃力，但勉强还能追上老道那看似不快的脚步。

一老一少，就这样在荒野中疾行。

酒剑道人不再说话，只是偶尔灌一口酒，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林昊默默跟在后面，一边适应着这种高速赶路，一边暗自揣摩着《源初导引术》和《源初星淬术》，不放过任何修炼的时间。

如此行了大半日，日落西山，月上枝头。

两人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歇脚。酒剑道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烤得焦黑的野鸡，撕下一半扔给林昊，自己抱着另一半啃得满嘴流油。

林昊接过，默默吃着。野鸡没放任何调料，甚至有些地方烤湖了，但他吃得却很香甜。多日的苦修和今天的变故，让他身心俱疲，这简单的食物反而显得珍贵。

吃完后，酒剑道人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浑浊的眼睛斜睨着林昊，忽然道：“小子，把你那点家底亮亮吧，让道爷瞧瞧你到底能漏成啥样。”

林昊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对方是想探查他的功法根基。他稍作犹豫，便依言盘膝坐好，缓缓运转起《源初导引术》。

由于对方早已看穿部分虚实，他这次没有过多掩饰，只是小心地控制着原初之种的气息不外泄。

精纯的元气在他体内按照优化后的路线运转起来，效率极高，引得周围天地元气微微波动。

酒剑道人看着， initially 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随着林昊功法的运转，他灌酒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那双醉眼朦胧的眼睛里，逐渐闪烁起惊疑不定的光芒。

“咦？这功法……”他嘴里都囔着，“有点意思啊……哪个缺德玩意想出来的？路子这么野？效率倒是马马虎虎，但这拆东墙补西墙的劲儿，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他一眼就看出了《源初导引术》（优化版）追求极致效率而忽略根基稳固的隐患，这与原版《引元诀》的平庸完全是两个极端。

林昊心中佩服，正要开口。

酒剑道人却忽然伸出手指，快如闪电般点在他的丹田位置！

林昊浑身一僵，只觉得一股温和却浩瀚无比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如同最高明的医者，精准地探查着他每一寸经脉、每一分元气、乃至肉身最深处的状况。

这股力量甚至触及了丹田外围，引得原初之种微微震颤，散发出混沌微光与之隐隐对抗，但似乎被老道巧妙地避开了核心。

片刻后，酒剑道人收回手指，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看着林昊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稀世珍宝，又像是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混沌蒙昧，百脉俱通却又千疮百孔……像是个被打碎了又胡乱粘起来的破瓦罐……”他喃喃自语，“偏偏里面还塞了个……啧啧，小子，你能活到现在还没把自己练废，真是个奇迹。”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似乎有些棘手，又有些兴奋：“常规功法对你确实是没啥大用了。补得还没漏得快。看来，还真得下点猛药才行……”

说着，他像是在身上摸虱子一样摸索了半天，最后从道袍最里面一个油乎乎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黑乎乎、巴掌大小、像是某种金属残片的东西，随手扔给林昊。

“喏，先拿着这个凑合练着吧。算是咱们混元子入门的基础玩意儿。”

林昊接过那“金属残片”，入手冰凉沉重，表面似乎曾刻有文字图案，但早已磨损得模糊不清，边缘参差不齐，更像是从某块石碑或者铠甲上碎裂下来的部分，散发着极其古老苍凉的气息。

他尝试着将一丝元气渡入其中。

毫无反应。

正当他疑惑时，丹田内的原初之种再次被引动，一丝混沌微光自发流转，接触到那金属残片。

嗡！

残片勐地一震！表面那些模糊不清的刻痕骤然亮起微弱却无比复杂的光芒，如同星辰运转！

下一刻，一段极其拗口、却蕴含着至简大道意境的古老经文，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不是文字，更像是一种大道的低语，一种力量的韵律！

【混元初辟，道演无极；炁沉渊海，神照太虚；不垢不净，非空非色；纳寰宇之精，铸不灭之基……】

经文残缺得厉害，断断续续，许多关键之处都缺失了，但仅仅是开篇这寥寥数语，以及那运转起来的、与《源初导引术》截然不同的、更侧重于“承载”、“凝聚”、“夯实”的能量引导路线，就让林昊浑身巨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功法……这立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它似乎不追求瞬间的爆发和效率，而是追求一种绝对的稳固、绝对的包容、绝对的根基！仿佛要将自身修炼成能够承载万物的混沌！

虽然残缺得令人发指，许多地方甚至无法理解，但其透露出的方向，正是他最需要的——弥补根基，锻造容器！

这赫然是一门专注于打磨根基、淬炼体魄本源的无上古经的……碎片！

酒剑道人看着林昊震撼的表情，得意地嘿嘿一笑，又灌了一口酒：

“怎么样，小子，这《混元经》的起手式……还凑合吧？”

“虽说只剩这点渣渣了，但帮你把那破筛子身子稍微糊一糊，应该……勉强够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