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如同万千巨兽在深渊之下咆哮,震得人胸腔发闷。冰冷刺骨的水雾弥漫,浸透了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走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断崖边缘,狂风裹挟着水汽,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脚下的岩石湿滑得让人心惊,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需竭尽全力维持平衡。
杜莺歌所指的那条石缝,如同巨兽口中一道狰狞的裂口,紧紧咬合在瀑布水帘内侧的崖壁上。幽深,狭窄,仅容一人侧身勉强挤入。入口处,那三道扭曲交错的爪痕标记在湿漉漉的岩石上显得格外刺眼,像一只冰冷无情的眼睛,凝视着这群疲惫不堪的闯入者,指向石缝深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我先去!”杜莺歌的声音穿透水幕的喧嚣,带着惯有的决绝。她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内力运转,将软剑反手插入背后剑鞘,双手护住头脸,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同灵活的壁虎,紧贴着湿滑的岩壁,侧身挤入了那道狭窄的石缝之中,身影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没。
等待的时间在瀑布的轰鸣中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黄天越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左臂传来的麻木刺痛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血肉深处攒刺,生机锁链烙印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伴随着撕裂般的虚弱感。他紧闭双目,竭力调息,将心神沉入烙印深处,试图引导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熔金之力在锁链的束缚下缓缓流转,修复着枯竭的经脉。汗水混着冰冷的水汽从额角滑落。
上官燕舞将背上的欧阳晓晓轻轻放靠在一块相对背风的岩石凹陷处,用身体为她挡住大部分飞溅的水沫。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石缝入口,右手无意识地按在腰间短剑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梁卉则蹲在欧阳晓晓身旁,手指始终搭在她的腕脉上,蜡黄的脸上满是忧虑。欧阳晓晓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随时会断的游丝,苍白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死灰色。
不知过了多久,石缝深处终于传来杜莺歌压抑而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有路!上面有空间!安全!快上来!”
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上官燕舞立刻重新背起欧阳晓晓,动作轻柔而迅速。梁卉搀扶起黄天越。
“走!”黄天越睁开眼,眼中疲惫未消,但那股锐利沉凝的光芒已重新凝聚。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的剧痛和身体的沉重,率先侧身,挤入了那道狭窄、冰冷、散发着岩石霉味的石缝。
石缝内壁异常湿滑,长满了厚厚的青苔。空间极其逼仄,只能紧贴岩壁,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动。冰冷的岩壁紧贴着身体,瀑布的轰鸣被岩石阻隔,变得沉闷而遥远,只剩下自身粗重的喘息和心脏在胸腔内擂鼓般的跳动。黑暗浓稠得化不开,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依靠触觉和前方杜莺歌偶尔传来的低语指引方向。
向上攀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杜莺歌低声道:“到了!”
一股带着浓重土腥味、却明显比下方干燥许多的空气迎面扑来。黄天越奋力挤出狭窄的石缝出口,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空间,比下方的熔金血池溶洞更为广阔深邃。洞顶高悬,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零星几点微弱的、不知名的矿石发出的惨淡幽光,如同鬼火般点缀着,勉强勾勒出嶙峋怪石和巨大钟乳石的狰狞轮廓。脚下是相对平整、铺满细碎砂石的河滩,一直延伸向黑暗深处。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从洞窟深处蜿蜒流出,水流平缓,在他们面前汇聚成一个不大的水潭,然后又顺着另一侧的崖壁缺口流泻而下,形成了下方那震耳欲聋的巨大瀑布。
脱离了瀑布水雾的笼罩,洞窟内虽然依旧阴冷潮湿,却让人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然而,一种比下方熔金血池更为深沉、更为压抑的死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无声无息地包裹上来。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地下河水流淌的潺潺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诡异。
“好大的洞窟…”梁卉环顾四周,声音带着一丝不安的颤抖。那些星星点点的幽光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让嶙峋的怪石投下扭曲跳动的阴影,如同蛰伏的魔怪。
“爪痕标记没了。”杜莺歌迅速在附近岩壁搜寻了一圈,眉头紧锁。指引他们至此的标记,仿佛完成了使命,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天越的目光如同鹰隼,缓缓扫过这片死寂的黑暗空间。他的感知提升到极限,除了水流声,捕捉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直觉,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脊背。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拳,左臂的生机锁链烙印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热感,似乎在无声地预警。
就在这时,异变骤生!
“唔…”一声极其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的呻吟,突然从上官燕舞背上传出!
是欧阳晓晓!
一直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欧阳晓晓,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她肘弯上方那枚早已黯淡下去的七星海棠烙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近乎妖异的猩红光芒!那光芒如同燃烧的血液,瞬间将她苍白的手臂映照得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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