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山东境内黄河水患愈发严重,” 朱槿缓缓说道,目光扫过座中三人,语气里带着对民生的关切。
“我听闻,黄河在东明、曹州一带又决了口,浑浊的洪水漫过田埂,上千亩刚抽穗的麦子被淹得只剩穗尖,百姓们抱着铺盖卷往高处逃,有的人家连锅碗瓢盆都来不及带,只能在临时搭的草棚里忍饥挨冻。若是能用水泥加固堤坝,不仅能尽快堵住决口,把洪水引回河道,还能一劳永逸解决当地水患,让百姓早日回家种地。我想请您明日早朝时,向我爹请命,带着水泥前往山东主持堤坝修建,既解百姓燃眉之困,也能让朝堂上下亲眼看到水泥在民生工程上的大用,岂不是一举两得?”
朱槿心中暗自盘算:刘基虽以智谋闻名,帮着爹定了不少开国方略,可在朝堂上总少些实打实的民生政绩。这次黄河治堤若是成了,既能救百姓于水火,又能让他在爹心中多些分量,日后不管是提拔他入政事堂,还是委以丞相之职,都有了过硬的由头。
刘基何等精明,朱槿话里的深意他瞬间便懂,心中又惊又暖 —— 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二公子,不仅能谋划安置老兵、发展产业的大事,还会为自己的仕途考虑得如此周全。
他当即起身拱手,腰弯得比平日更低几分,语气恳切:“二公子有心了!治河救民本就是老臣分内之责,明日早朝,老臣定当向上位请命,若能获准,必带着水泥赶赴山东,不修好堤坝,绝不回京!”
解决了治河之事,朱槿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更长远的规划,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三位大人,待水泥工坊量产、黄河治堤这些事都走向正轨,还有一件关乎天下的大事,需咱们合力推动 —— 那就是用水泥修路。”
李善长与杨思义对视一眼,皆露出几分不解。李善长捻着胡须沉吟:“修路固然是好事,可眼下各地刚经历战乱,百姓尚在恢复生计,为何要急着做这件事?”
朱槿见状,继续说道:“各位大人常年奔波,想必也深有体会。如今这天下的道路,实在是太过难行。就算是应天通往凤阳、济南的官道,也多是黄土铺垫,连块规整的石板都少见。天旱的时候,车马一过,尘土能扬得有一人高,跟在后面的人连呼吸都得捂着嘴;一到雨天,路面被车轮轧出深深的车辙,积满泥水,车轮陷进去,得三四个人推着、几匹马拉着,才能勉强挪出来,有时半天都走不了一里路。更别说那些乡间小路,坑坑洼洼得能崴断马蹄,农户推着独轮车去镇上卖粮,得两个人一前一后扶着,稍不留意就会翻车。”
他想起自己上次随朱标去凤阳祭祖的经历,忍不住皱起眉头:“我上次坐马车去凤阳,不过三百多里路,硬生生走了整整三天。官道上每隔几十步就有一个坑,有的坑深能没过脚踝,马车走在上面,颠簸得像是要散架。随行的侍从有一半都吐了,连我这个坐惯了车的,都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移位,到了凤阳,浑身骨头疼了好几天。若是遇上连阴雨,道路更是泥泞不堪,有时一天连五十里都走不了,粮草运输都得延误。”
朱槿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我曾听闻一句话,‘要致富,先修路’。道路通畅了,南方的丝绸、茶叶才能更快运到北方,不用在路上耽搁半个月;北方的粮食、煤炭也能及时运到南方,不至于让百姓冬天挨冻、春天断粮;商贩往来方便了,才能带动各地集市兴旺,百姓手里才能有更多银子。就连军队调动、军械运输也能更快,若是边疆有战事,粮草能及时送往前线,将士们就不用饿着肚子打仗。更别说咱们勋泽庄的白酒、味精、农具,若是路好走,运到各地销售能省一半功夫,利润也能多几分。可如今这道路状况,别说致富,就连基本的通行都成了难题。”
杨思义听后,面露难色,他作为户部尚书,最清楚国库的窘迫:“二公子这个想法确实好,若是能把路修好,商队通行无阻,百姓往来便利,对天下百姓都是天大的好事。可我国疆域辽阔,单说官道 —— 从应天到北平的驿路就有两千多里,从应天到广州的商道更是绵延五千多里,再算上各省互通的支线,光官道加起来就有上万里。若是全用水泥修建,所需的水泥量得让勋泽庄的工坊连轴转上好几年,更别说人工要征调多少民夫,运输水泥还得耗费多少粮草骡马,这笔费用怕是个天文数字。眼下户部连北伐的军饷、山东的赈灾粮都得掐着数省着用,实在承担不起啊。”
“杨大人不必担忧,” 朱槿笑着摆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从容得让人心安,“钱财方面,咱们可以分两步走。眼下先用我先前提供的白酒、味精配方红利,再加上日后水泥量产销售的利润,专门划出三成来用于修路,一分一毫都不动用户部的国库,绝不给朝廷添负担。而且也不用一下子把所有路都铺遍,先从最紧要的主要道路修起 —— 比如应天到凤阳的祭祖路,这条路易出政绩,又关乎皇家颜面,修好后爹看了也高兴;再比如江南到湖广的商道,这条路上商贩络绎不绝,修好后能最快看到流通效益;还有通往北方北平、大同这些重镇的驿路,北平是防范元庭余孽的门户,大同是抵御蒙古骑兵的要塞,这两条路若是用水泥修得平整宽阔,军队调动、粮草运输能快上一倍,对边防也是桩大好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