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炎黄研究院,“女娲”生命科学实验室。
这里的气氛,与研究院其他部门专注于冰冷机械与浩瀚星空的风格截然不同。实验室内部温暖而湿润,各种奇特的植物在人工光照下茁壮成长,空气循环系统发出细微的嗡鸣,携带着泥土与生命的气息。但在这些看似自然的景象背后,是人类对生命密码最前沿、最大胆的探索。
实验室中央的无菌操作台上,放置着一个透明的培养皿。里面生长的,并非任何已知的自然物种。它呈现一种深邃的墨绿色,形态类似地球上的苔藓,但结构更加致密,表面覆盖着一层极细微的、仿佛金属镀层般的晶莹光泽。它不需要土壤,仅依靠吸收培养皿底部特定的营养液和照射特定波长的光就能存活。更令人惊奇的是,当实验室主任陈逸飞博士用镊子轻轻夹起一小片,将其短暂暴露在真空环境中数十秒后,放回培养皿,它竟能在一段时间后逐渐恢复活性!
“我们称它为‘星尘苔’,”陈逸飞,这位年富力强、眼神中充满创造热情的联邦卫生部长兼首席生物学家,向受邀前来观摩的少数高级官员和伦理委员会成员介绍道,“它的基因组是完全由我们设计、合成的,不基于任何现有自然生物的基因蓝图。”
他调出了全息投影,展示着“星尘苔”复杂的基因图谱和设计原理。
“它的核心功能有两个:第一,其根系能分泌一种特殊的螯合剂,高效吸附、固化环境中的重金属离子,将其转化为稳定的、无毒的结晶矿物,可用于净化受污染的土壤和水体。第二,它拥有一种独特的‘休眠-复苏’机制,其细胞壁结构经过特殊设计,能在极端干燥、低温和真空环境下进入近乎停止代谢的休眠状态,并在条件适宜时快速复苏。这使它理论上能在火星、甚至某些小行星的表面短暂生存,执行环境改造的先锋任务。”
陈逸飞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自豪:“这是合成生物学的里程碑!我们从理解生命,迈向了设计生命!这不仅仅是技术的突破,更是为我们应对环境挑战、进行星际殖民,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强大的工具。我们可以根据需要,‘定制’生命,去完成特定的任务。”
观摩者们发出阵阵惊叹。能够净化污染、适应外星环境的生命体!这听起来如同神话。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感到欣喜。
就在“女娲”实验室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消息,以精心策划的方式通过官方渠道有限度地向公众披露后,一场席卷全球的舆论风暴,以远超预期的速度和猛烈程度爆发了。
首先站出来的是全球各大宗教领袖联盟。在一份联合声明中,他们措辞严厉地指出:“生命是神圣的,是造物主(或自然法则)的领域。人类擅自扮演‘上帝’,从无到有地创造生命,这是对生命神圣性的根本亵渎,是对宇宙秩序的狂妄挑战!这将导致道德的彻底沦丧和信仰的根基动摇!” 声明呼吁联邦立即停止这项“危险且不敬”的研究。
紧接着,各大自然保护组织和生态活动家群体也加入了反对的浪潮。他们在“灵境”平台组织了大规模的虚拟抗议,口号触目惊心:
【停止扮演上帝!】
【生命不是工具!】
【未知的风险,谁能承担?】
【警惕基因污染!保护自然生命!】
一位德高望重的生态学家在公开论坛上忧心忡忡地写道:“‘星尘苔’或许被设计为不繁殖,但基因突变是永恒的威胁。一旦某种合成生物意外获得了繁殖能力并逃逸到自然环境中,它与自然物种会发生怎样的相互作用?会产生怎样的新型病毒或细菌?是否会引发我们无法控制的生态灾难?历史上,外来物种入侵的教训还少吗?这甚至可能比核武器更危险!”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科学界内部也出现了强烈的反对声音。一批来自传统生物学、哲学和伦理学领域的知名学者联名发表公开信,质疑这项技术的伦理基础:
“这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是深刻的哲学和伦理问题。当我们能够像设计机器一样设计生命时,生命的独特性和尊严何在?这是否会导致一种新的生命歧视——自然生命低于合成生命,或者反之?更进一步,这是否会为未来‘定制’人类生命,乃至创造具有特定功能的‘生物奴隶’打开潘多拉魔盒?”
恐慌和质疑如同病毒般在社会中蔓延。尽管官方一再强调“星尘苔”采取了多重生物安全措施(物理隔离、基因锁、严格的不繁殖设计),并阐述了其巨大的潜在益处,但“人造生命”、“扮演上帝”、“生态毁灭”这些词汇挑动着公众最敏感的神经。
街头出现了小规模的现实抗议,虽然很快被平息,但网络上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要求联邦终止“女娲”计划、严惩相关负责人的呼声日益高涨。甚至有人将陈逸飞称为“新时代的弗兰肯斯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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