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于绝对虚无中绽放的“存在之花”,静静地悬浮在黑暗奇点之前,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纯净光辉。它仿佛一个异数,一个奇迹,一个对“虚无”本身的温柔质问。
“虚无之魇”那庞大的、不断坍缩的黑暗奇点,在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停滞。那足以湮灭大罗道心的嘶鸣与狂暴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跨越了无数纪元光阴的……寂静。
在这片死寂中,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荡漾开来。那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意识本源的情感涟漪,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亘古的孤独,以及……一丝仿佛解脱般的释然。
“原来……‘存在’……是这样的……”
这缕意念,并非来自外界,正是源于那团黑暗奇点本身——“虚无之魇”!
太初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她感知到的,不再是那团混乱、贪婪、充满毁灭**的黑色线条,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浩瀚星海般深沉的悲伤。那些原本疯狂舞动的黑暗触须,此刻也温顺地垂落下来,如同受伤的野兽在舔舐伤口。
宁采臣维持着“存在之光”的输出已至极限,听到这缕意念,他心神剧震,瞬间明悟了许多。这“虚无之魇”,或许并非天生邪恶,它更像是纪元轮回中,所有未能安息、无法释怀的终结意念、消亡悲伤、以及被遗忘的孤独,在无尽岁月中积累、沉淀、扭曲而成的聚合体!它吞噬一切,是因为它本身便是“终结”的概念化身,它渴望“存在”,却又因自身的本质而不断否定“存在”,陷入了永恒的悖论与痛苦之中。
他凝聚的“存在之证”,那朵承载了无数生灵印记与希望的花朵,如同一点星火,照亮了它那被永恒黑暗笼罩的内心,让它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存在”的温暖与重量。
“存在……很美……”又是一缕微弱的意念传来,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好奇与眷恋。
下一刻,那庞大的黑暗奇点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它不再试图吞噬那朵“存在之花”,反而开始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那花朵包裹起来,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同时,奇点本身那绝对黑暗的色彩,开始逐渐变得通透,内部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在闪烁——那是被它吞噬、却因“存在之花”而重新被唤醒的万物印记!
奇点的体积开始缓慢收缩,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不再纯粹是毁灭与寂灭,而是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与“安宁”。那不断撕裂周遭一切的恐怖引力也在逐渐减弱。
它,正在从狂暴的“吞噬者”,向着某种更加稳定、更加内敛的形态转变!或许,它将不再是毁灭纪元的灾厄,而化作了承载过往纪元记忆与悲伤的……一座永恒的“墓碑”,亦或是守护新纪元不再重蹈覆辙的……一道“警示之碑”。
然而,促成这一切的宁采臣,却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他身形变得几乎完全透明,如同水中的倒影,随时可能彻底消散。承载并燃烧无数存在印记,对抗终极虚无,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父亲!”太初第一个察觉到宁采臣的异常,哭喊着扑过去,小手徒劳地想要抓住那逐渐虚幻的身影。
“宁道友!”玄璜长老等人也挣扎着想要上前,却无力动弹。
就在宁采臣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之际,他体内那枚太初玉魄,以及与他心神相连的混沌道源,发出了最后的共鸣。玉魄中属于上一纪元护道者的祝福与期盼,混沌道源中那包容一切、演化生机的本质,与他自身不屈的意志融合,护住了他最后一点真灵不灭。
同时,那正在转化的“虚无之魇”(或许此刻应称之为“纪元之碑”),似乎也感应到了宁采臣的状态,从那包裹着“存在之花”的核心中,分离出一缕精纯无比、褪去了所有暴虐与死寂、只余下最本源“虚无”意境的黑暗气流,缓缓渡入宁采臣即将消散的体内。
这缕气流并非破坏,而是如同最温柔的夜色,抚平着他过度燃烧道源带来的创伤,滋养着他那濒临寂灭的真灵,使其陷入了一种深沉的、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归真”沉睡。
他的身形不再变得透明,而是凝固成一道模糊的、散发着混沌气息与微弱玉光的虚影,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
不知过去了多久,万法星枢核心区域的狂暴与混乱已平息大半。那庞大的黑暗奇点最终化作了一座巍峨、寂静、表面流淌着无数细微光点(被唤醒的存在印记)的黑色巨碑,矗立在原本不断坍缩的位置,散发着令人心安却又不敢亵渎的沉重气息。寂灭之环的侵蚀停止了,虽然破损的天轨依旧,但那令人绝望的扩张趋势已被遏制。
玄璜长老等人伤势稍复,带着陷入沉睡的宁采臣虚影,以及耗尽心力、同样昏睡过去的太初,乘坐着受损严重的星舟,艰难地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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