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她，但她是我的鬼 第169章 纯粹之力

刺耳的警笛声戛然而止，急促的脚步声和破门声响起！

“警察！不许动！”数名持枪警察冲入，枪口第一时间锁定了地上昏迷的苏雪棠，以及蹲在她身边、满脸茫然的程筱筱。

“退后！离开那个人！”为首的警察厉声喝道。

筱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呵斥惊到了，但她没有退缩。几乎是本能地，她身体一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她已经稳稳地站在了雪棠身前，张开双臂，像一堵墙般将雪棠护在身后。她的眼神清澈，带着被打扰的不解和一丝警惕。

“最后一次警告！退后！”警察的手指扣上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紧张的走火！

子弹呼啸着射向筱筱的胸口！

“不要！”云无尘和陈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预想中的穿透并未发生。

子弹在距离筱筱胸口皮肤寸许之地，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却坚韧无比的屏障！

叮！

一声轻响，变形的弹头无力地掉落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下。筱筱胸口的衣服连个破洞都没有，皮肤更是完好无损。

“咦？”筱筱眨了眨眼，好奇地蹲下身，用两根手指捏起那颗还带着余温的扁弹头，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小脸上满是困惑。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那个开枪的警察，眼睛里清晰地传达出一个意思：你干嘛用东西丢我？不高兴！

公寓内一片死寂。警察们端着枪，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都把枪放下！”陈钉强忍伤痛，一步跨出挡在中间，迅速亮出印有特殊徽记的黑色证件：“灵异调查局特别行动组组长陈钉！现场由调查局接管！立刻封锁，呼叫医疗支援！这位是登记在册的特殊能力者，无攻击性，重复，无攻击性！执行命令！”

警察们看着证件和眼前超乎常理的一幕，咽了口唾沫，迅速收枪退后，开始执行封锁和呼叫。

医护人员很快抬着担架赶到。

“伤者在这里！”他们立刻准备转移雪棠。

然而，当两名医护人员伸手去抬雪棠时，筱筱又动了！

她身影一晃，快得让人看不清，已经插在了医护人员和雪棠之间。她似乎很不喜欢别人碰雪棠，伸出右手——那只手纤细白皙，与常人无异——轻轻一拨，两个成年男性医护人员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传来，不由自主地退开了两步。

但这一次，筱筱没有自己抱起雪棠。她清澈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最终落在了被陈钉搀扶着、同样受伤但眼神关切的云无尘身上。她似乎记得这个人是雪棠信任的朋友，在之前的混乱中也没有伤害过她。

筱筱犹豫了一下，然后侧身让开一点，对着云无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的雪棠，又轻轻点了点头。那意思很明显：你，可以。

“筱筱…你是让我照顾雪棠？”云无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强撑着身体，在医护人员和陈钉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俯身，将雪棠轻轻抱起，安置在担架上。筱筱全程在旁边看着，眼神专注，仿佛在确认云无尘的动作是否足够轻柔小心。直到雪棠被安稳放好，她才稍微放松了一点紧绷的身体。

“谢谢。”云无尘对筱筱轻声说道。筱筱只是眨了眨眼，没有回应，但身体却下意识地靠近了担架，站在云无尘身边，仿佛要和他一起守护。

……

G市西郊，凶地现场。

封锁线外，灵异调查局车辆抵达。陈钉、云无尘（被搀扶，守在雪棠担架旁）、以及筱筱下车。巨大的深坑周围气氛凝重，残留的阴煞之力形成无形屏障，救援设备无法靠近坑底重伤的玄诚真人和陈墨瞳。

“玄诚师伯魂魄濒危，必须立刻稳固！但这煞气…”留守的武当弟子焦急万分。

灵异调查局现场负责人刘主任看向陈钉和昏迷的雪棠，面露难色：“陈组长，苏小姐她…”

“透支严重，暂时无法出手。”陈钉摇头，目光转向安静站在雪棠担架旁的筱筱，“筱筱。”

筱筱闻声抬头看他。

陈钉指着坑底：“下面，有雪棠想救的人。你能帮雪棠，把他们带上来吗？小心点，就像…就像你希望雪棠被小心对待那样。”

筱筱顺着陈钉的手指看向坑底，又低头看了看担架上沉睡的雪棠。她的小鼻子微微动了动，似乎在空气中捕捉到了雪棠残留在此地的、对下面之人的关切意念。她眼眸亮了亮，用力点了点头：“嗯！”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筱筱身影一晃，直接从坑边跳了下去！

“小心啊！”惊呼声四起。

筱筱的身影却轻盈如羽，稳稳落在坑底凝固的阴铁砂上。那足以让常人眩晕呕吐的阴煞之气，在靠近她身体时，如同遇到了无形的斥力，自动向两旁排开，无法沾染她分毫！她步履轻快地走到玄诚真人身边，小心地避开老道身上的伤口，将他稳稳地横抱了起来！

接着，她走到陈墨瞳身边，同样小心地将她抱起。

此刻，她一手抱着玄诚，一手抱着陈墨瞳，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对她而言仿佛不存在。她抬头看了看坑顶，双腿微曲。

嗖！

一道身影带着轻微的破空声冲天而起，稳稳落在坑顶边缘，连脚下的尘土都未曾激起多少。

医护人员立刻冲上前，小心翼翼地从筱筱手中接过两位重伤员。筱筱全程配合，动作轻柔，直到两人被安稳放上担架，她才松了口气，小跑着回到雪棠的担架旁，安静地站在云无尘身边，仿佛完成了任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坑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举重若轻、又细致入微的救援方式震撼了。

陈钉看着程筱筱那完成任务后略带小骄傲的眼神（虽然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再看看周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众人，只能干咳一声，对刘主任介绍道：“咳，这位是程筱筱，我们部门新吸纳的…特殊顾问。嗯，天赋异禀，力气比较大，行动比较快，而且…心很细。”

刘主任看着筱筱乖巧安静地守在雪棠担架旁的模样，又看看担架上被平稳救上来的两人，嘴角抽了抽，最终只能挤出一个词：“…领教了。”

........

G市，灵异调查局直属第三医院，特殊监护区。

苏雪棠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平稳。右手小手臂内侧，那枚淡淡的金色契约印记，在无影灯下若有似无。

病房外小客厅。

刘主任、医疗顾问、陈钉、云无尘透过单向玻璃，看着病房内。

程筱筱坐在紧挨病床的硬木椅子上。她的姿势依旧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落在雪棠脸上。但与之前不同，她的眼神不再是专注的凝视，而是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失去了所有灵动的光彩，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薄纱。她像一尊被设定好程序的精致人偶，唯一的指令就是“守护在此处”。

“十几个小时了，她…她好像完全‘关闭’了。”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疗顾问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生理指标依旧稳定得不像话，但脑波监测显示…她的意识活动降到了最低点，比深度睡眠还要沉寂。只有最基础的脑干反射还在维持生命体征。这…这更像是某种…待机状态？”

“她只对苏小姐的存在有反应。”云无尘低声道，他手臂缠着绷带，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同样担忧地看着病房内，“我尝试和她说话，她没有任何回应。但当我靠近雪棠，或者试图触碰雪棠时，她会立刻有反应——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本能的阻挡和排斥。就像一道设定好的程序被触发。”

“对苏小姐的生命体征变化也有反应。”另一位医疗顾问补充道，“之前苏小姐呼吸有一次微弱波动，她的心率同步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加速，虽然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恒定的平稳。”

陈钉眉头紧锁：“契约的力量在维持她这种状态？或者说，在雪棠真正脱离危险、恢复意识之前，她自身的‘意识’被某种机制暂时‘冻结’了，只保留了最底层的守护本能？”

“只能这么解释。”刘主任揉了揉眉心，“这种状态…太诡异了。她不吃不喝不睡，像个活着的雕塑。我们除了提供环境，什么都做不了。玄诚真人和陈墨瞳小姐那边情况如何？”

“玄诚师伯在聚灵阵中深度调息，魂魄损伤在缓慢修复，但需要时间。”云无尘回答，“陈小姐外伤处理完毕，生命体征稳定，但意识尚未恢复。”

“唉，只能等了。”刘主任摇头离开。

……

病房内，时间流逝无声。

筱筱如同凝固的琥珀，只有胸腔极其缓慢而规律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病床上那个沉睡的人，以及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守护指令。

不知过了多久，深夜的寂静笼罩着医院。

昏迷中的苏雪棠，意识在冰冷与枯竭的深渊中沉浮。灵魂的创伤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渴望着甘霖。就在这极致的匮乏中，一股温暖、纯粹、如同熔金般流淌的生命能量，毫无征兆地从她灵魂深处涌现。

源头，正是那枚金色的契约印记！

印记在肌肤之下，无声地绽放出温暖而坚定的金芒！一股磅礴却无比温和的力量，如同金色的生命之泉，通过那无形的契约纽带，源源不断地、稳定地注入她枯竭的灵魂本源！

这股金色的暖流，带着一种古老而神圣的契约意志，所过之处，冰冷的孤寂被驱散，龟裂的灵魂大地被温暖的生命之泉滋润、弥合。它并非主动的抚慰，而是一种被动的、持续的、强大的能量供给，如同最坚实的堤坝，隔绝了外界的侵扰，带来了最深沉的安宁。

在这股被动却强大无比的金色力量的滋养下，雪棠紧蹙的眉心，在昏迷中第一次真正地、彻底地舒展开来。那是一种灵魂在无意识状态下，对纯粹生命能量的本能接纳与融合。

一直如同雕塑般守护在旁的筱筱，身体忽然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她那空洞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光点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原状。她的心跳频率，在监测仪器上显示出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短暂的加速波动，随即又归于那种恒定的平稳。

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主动的意识活动。

这仅仅是她的身体，或者说她体内那被契约梳理过的、纯粹的力量核心，对契约另一端能量输出状态变化的最底层、最被动的生理反应。如同精密仪器感应到电流变化时指针的微颤。

筱筱依旧安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容器。但在她体内，那源自契约的金色暖流，正持续不断地、被动地流淌而出，滋养着另一端沉睡的灵魂。

窗外，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