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骑兵铳的列装,辅以那能保障数日之需的“大明版单兵口粮”,如同给辽东明军插上了一双翅膀,彻底改变了以往被动防御的战场态势。
辽东经略袁崇焕是何等人物,他敏锐地洞察到了这两样物事结合后所蕴含的巨大战术价值。他不再满足于以往那种小股精锐数十骑出击,仅限于侦察、骚扰或短促破袭的传统模式。
崇祯十七年,
一种全新的战术开始在辽东前线,乃至建州女真的“龙兴之地”频繁上演:一支支由数百名辽东精锐骑兵组成的机动部队,携带足量的单兵口粮。
每人配备多达四把甲申骑兵铳,深入以往明军骑兵不敢轻易涉足的远距离区域。
他们不再追求与八旗主力进行正面碰撞,而是化整为零,神出鬼没。
袭击女真后方的小型聚落和屯垦点,焚毁其积蓄的粮草;
伏击其传递讯息的信使与小股巡逻队;
破坏其赖以生存的农田、猎场和采矿设施;
甚至在夜色掩护下,用密集的骑铳火力对规模不大的八旗驻防营地发起一波迅猛的突袭,打完便走,绝不停留。
这些明军骑兵凭借口粮的支持,具备了前所未有的战场续航能力。而每人四把骑铳的火力配置,意味着他们在一次接敌中,能在极短时间内倾泻出数百发致命的铅弹,形成压倒性的火力优势,足以瞬间击溃数倍于己的、缺乏有效远程反击手段的轻装敌人。
整个建州腹地,从赫图阿拉周边到苏子河流域,乃至更偏远的地区,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千疮百孔,处处漏风。
八旗军队赖以维系其战争机器的后方基础遭到了持续而惨重的破坏,其军民士气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以往被视为安全后方的“龙兴之地”,如今竟成了需要重兵布防、疲于奔命的泥潭。
然而,朱由检给予袁崇焕的支持,远不止于此。
在仔细听取了瑞典军事教官拉尔森的操典讲解后,朱由检做出了一个极具战略眼光的决定:他将最初从瑞典购入的二十门精良的三磅战炮,只留下五门用于训练,研究和仿制,将其余十五门连同全套的操作、维护手册以及拉尔森总结的战术要点,全部火速运往了辽东。
这一下,可真是在本就炽热的战火上,又浇下了一瓢滚油。
袁崇焕麾下的机动部队,如今不仅拥有强大的单兵火力和野战口粮,更获得了这机动力超强、装卸便捷、仅需一匹驮马便能轻松拉动的轻型火炮支援。这些被明军称为“迅捷炮”的小家伙,彻底改变了明军在敌后战场的能力边界。
以往,深入敌后的明军骑兵若遭遇土木加固的小型堡寨、临时构筑的防御工事,或是集结起来试图围剿他们的敌军小队,往往只能选择绕行或放弃目标。但现在,情况截然不同了。
一支标准的敌后扫荡分队,如今通常由三百精锐骑兵为核心,配备充足的甲申骑铳与口粮,并加强一个由两门“迅捷炮”及十余名炮手组成的小型炮组。
当他们发现难以快速攻克的目标时,不会再束手无策。炮组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在骑兵的掩护下完成架设。“轰隆”几声震耳欲聋的炮响之后,实心铁球便能轻易地将土木壁垒砸开缺口,霰弹则能将聚集在工事后的敌军横扫一空。
盛京,皇宫。
皇太极庞大的身躯陷在铺着虎皮的御座里,粗壮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额角,案几上堆积的军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又是三百多精壮丁口!
就在辉发河畔,被一股明狗给屠了!粮食、牲口,抢不走的全给烧了!” 一名贝勒挥舞着手中的军报,声音因愤怒和心痛而嘶哑。
“赫图阿拉附近的三个屯子被拔了,哨探回报,现场有炮击的痕迹,不是旧式将军炮,炮子小,但打得极准,寨墙都给轰塌了!” 另一位掌管民政的大臣声音颤抖,“皇上,再这么下去,咱们的根……就要被明人给刨断了!”
帐内一片压抑的啜泣和愤怒的低吼。这些来自后方、日益频繁的噩耗,比一场正面战场的失利更让人恐惧。八旗的根基在于人口、粮食和稳定的后方,如今这三样都在被明军那该死的“铁蹄铳骑”一点点蚕食、焚毁。
“够了!”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帐内每一位王公贝勒:“你们以为,朕不知道后方在流血?朕的心,比你们更痛!”
他抓起一份描述明军新式火器和战术的详细报告,重重地拍在案上:“看见了?都看清楚了?不再是那个躲在乌龟壳里等我们攻的袁蛮子了!他放出了恶犬,装备着能连发的快铳,吃着不知什么鬼东西做的干粮,还能拖着轻便小炮,在我们的腹地里横行!”
“我们引以为傲的骑射,追不上,堵不住!我们的步兵,扛不住他们劈头盖脸的铳子!我们的小堡寨,顶不住他们那轻便小炮的轰击!” 皇太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锥心的刺痛,“这是我们从未遇过的敌人,从未遇过的打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