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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改革 第33章 礼法大于天

作者:GX2500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0 04:03:56

“黄爱卿,此事……你以为如何啊?”

暖阁内,朱由检身体微微前倾,眼巴巴地望着肃立在下方的礼部尚书黄道周,语气里带着几乎不加掩饰的期盼。他将为黄颖请封“孝女”牌坊的提议缓缓道出,目光紧紧锁定在黄道周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黄道周手持笏板,心中早已了然。太子钟情于一风尘女子之事,近日在朝野间传得沸沸扬扬,他岂能不知?

首辅钱龙锡与左都御史瞿式耜此前被陛下紧急召见,出来后皆是面色凝重、摇头叹息的模样,他也看在眼里。此刻陛下寻他这位掌管天下礼法的尚书前来,目的不言自明。

“这…………” 黄道周沉吟着,没有立刻回答。

他确实私下仔细了解过那黄姓女子的过往,知其家道巨变,父冤昭雪,自身沦落风尘却守身如玉,更不惜以死为父抗争。抛开那敏感的“画舫”出身不谈,单论其“孝行”与“气节”,他内心是颇为同情,甚至带有几分赞赏的。

然而,同情归同情,赞赏归赞赏。他身为礼部尚书,维系纲常、扞卫礼法乃是他的职责所在。

若允了这“孝女”牌坊,无疑是为那女子镀上一层金光,等于默认甚至褒扬了她的“德行”,这将会为太子立妃之事打开一个难以控制的缺口,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起眼,迎上皇帝那充满希冀却又难掩焦虑的目光,心中亦是五味杂陈。陛下如此放下身段,为一个女子请封,其爱子之心,拳拳可见。但……

黄道周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声音缓慢而沉重,带着士大夫固有的执拗与谨慎:“陛下,臣……详查过此女行事。其人为父鸣冤,不惜此身,此心此志,确乎令人动容,合乎孝道。”

朱由检闻言,眼中刚闪过一丝喜色,却听黄道周话锋陡然一转:

“然,” 黄道周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陛下应知,礼者,天地之序也,国之干城也。‘孝女’之旌表,非仅嘉奖其个人品行,更须考量其行是否足以匡正风俗、教化万民。此女身陷……那般境地,虽云守节,然终究名节有瑕。若予以旌表,恐天下人非但不能感念其孝,反生疑惑,以为朝廷礼法可因人而异,因势而改。此例一开,纲常紊矣,臣……恐负圣恩,亦愧对天下士民之望!”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既表达了对黄颖个人的些许同情,更坚守了礼法的底线,将问题的严重性提升到了动摇国本的高度。

朱由检听着这绵里藏针、却又义正辞严的回复,脸上期盼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他知道了,在这条“正道”上,想从黄道周这里打开突破口,怕是难了。

黄道周看着皇帝瞬间萎靡下去的神情,心中亦是不忍,补充道:“陛下,非是臣不近人情,实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言。立妃之事关乎国本,还望陛下……慎之又慎!”

“那……那……”朱由检被黄道周一番义正辞严的道理堵了回来,脸上期盼的神色黯淡下去,却仍不死心,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身体又往前倾了倾,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与恳求,“黄爱卿,既如此……除了这‘孝女’,可还有……可还有其他名目,能立个牌坊?总是……总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盯着黄道周,仿佛希望这位执掌天下礼法的老臣,能从那些浩如烟海的典章制度里,凭空变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这近乎是有些失态地追问,将他身为父亲,急于为儿子扫清障碍的焦灼心情暴露无遗。

黄道周看着皇帝那几乎可称得上是“可怜”的神情,心中也是重重一叹。他何尝不知陛下舐犊情深?

沉吟片刻,他捋了捋胡须,字斟句酌地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陛下……若论旌表,除‘孝女’外,尚有‘贞节’、‘义行’等。然……”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才继续道,“‘贞节’之坊,多旌表夫死守节之妇;‘义行’之坊,则重在赈济乡里、扶危济困之大义。此女情况……确与常例有所不同。”

他话未说绝,但意思已然明了:黄颖的情况,套用现有的任何一种旌表规格,都显得格格不入,勉强为之,只会引来更大的非议。

“义行……”

朱由检像是抓住了水中浮木般,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反复咀嚼,黯淡的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一丝微光。他猛地坐直身体,目光急切地投向黄道周,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期盼:

“黄爱卿!若是……若是那个黄颖,能为她的家乡,或是为南京城的百姓做些什么,出钱出力,行善积德……比如,捐资修桥铺路,或是开设善堂周济孤寡……如此,可否算作‘义行’?爱卿掌管礼部,可否……可否以此名目,授予她一个‘义行’牌坊?”

他的话语越说越快,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条“曲线救国”路径的光明前景。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甚至无意识地用手比划着:“你看,她此举若成,既能造福乡里,彰显朝廷教化之功,又能……又能全了她的一份善名。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黄道周听闻皇帝这番急切之下、近乎异想天开的提议,花白的眉毛不禁微微抖动了一下。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陛下这“病急乱投医”状态的无奈,更有作为礼部尚书的职责所带来的沉重压力。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心中仔细推敲着每一个字的份量,最终,还是选择以一种更为委婉,但内核依旧坚定的方式回应。

他拱了拱手,声音沉稳而清晰:“陛下,若此女果真能慷慨解囊,造福桑梓,如修桥铺路、赈济灾民,此等善举,地方官府据实呈报,我礼部依例核查,确属‘义行’典范者,予以旌表,本是题中应有之义。”

他先给予了原则上的肯定,让皇帝看到一丝希望,但随即话锋一转,“然,陛下,老臣须直言,此‘义行’之旌表,与陛下心中所期,恐是南辕北辙。”

他抬起眼,直视朱由检,一字一句道:“旌表‘义行’,旌表的是其‘行’,是其人对地方之贡献,可使其在民间获得善名,受人敬重。然,此名望,乃是‘乡绅善士’之名,是‘民间贤德’之誉。”

他刻意停顿,让皇帝消化这番话,然后才点出最核心的差异:“而太子妃之位,所需之‘德’,乃是‘母仪天下’之德,关乎宫廷礼法、皇室清誉、天下观瞻。二者名同而实异,泾渭分明,不可混为一谈。即便此女得授‘义行’牌坊,在朝臣眼中,于其入选东宫之资格……唉,恐怕仍是杯水车薪,难撼根本。”

他最后甚至带着一丝恳切,语重心长地补充道:“陛下,立妃重德,更重其出身门风足以匹配储君,母仪天下。若试图以区区‘义行’之名,来……来‘弥补’其出身之憾,在老臣看来,非但不能成事,恐反落人口实,谓朝廷以此掩耳盗铃,更损陛下与太子清名啊!”

朱由检望着黄道周躬身退出的背影,最后一点希冀也随之消散。他枯坐良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搬动三座大山般,沉声对曹化淳吩咐:“去,传海关尚书杨思昌、吏部尚书刘永光、工部尚书孙元化,即刻来见朕。”

三位重臣前后脚进了暖阁,见礼之后,分列下方。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皆知陛下为此事已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

朱由检看着眼前这几位执掌帝国钱袋、官员升迁和工程营造的实权人物,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御案上,指节因用力而有些发白。他省略了所有寒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坦诚,以及被礼部逼到墙角后的无奈:

“爱卿们……”

“陛下?” 三人齐声应道。

朱由检的目光从杨思昌精明的脸,移到刘永光沉稳的面容,再落到孙元化带着学者气的脸上,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太子那事……你们估计也都知道了。礼部那里,黄道周是寸步不让,一条路都不给朕留了。”

他摊了摊手,脸上写满了身为帝王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语气几乎是带着最后的期盼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陛下,臣掌管海关,常与商贾打交道,深知银钱虽非万能,却能办成许多规矩办不到的事。若让黄姑娘以‘协理海关善政’之名,主持漕运遗孤抚育之事,臣可从海关特别款项拨付资金。待她在民间积得贤名,或可……

“...............”

陛下,臣执掌铨选,深知人言可畏。太子乃国本,若强行立妃,恐寒天下士子之心。臣以为,不如先立名门闺秀为太子妃,再纳黄氏为良娣,如此既可全礼法,又不负太子心意。

“........................”

陛下,臣在登州时曾与泰西传教士往来,彼国皇室婚配,重血脉而轻门第。然我大明......他顿了顿,见皇帝脸色不豫,改口道:或可令黄姑娘参与臣主持的皇陵修缮工程,若能在工程管理上展现才干,或可另辟蹊径,以‘才’补‘德

皇陵?朱由检苦笑,你们一个要她去做慈善,一个要她管工程,就是没人能给她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三位尚书面面相觑,终是刘永光硬着头皮道:陛下,非是臣等不愿尽力,实是礼法如山。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太子殿下愿效仿宣宗皇帝故事。

暖阁内顿时寂静。宣宗朱瞻基为立孙氏为后,不惜让原配胡皇后主动退位,此举虽成全了爱情,却始终是士林诟病的一段往事。

户部、礼部、吏部、海关、工部、刑部……朱由检几乎把六部九卿的门槛都踏遍了。每送走一位眉头紧锁的臣子,他眼底的血丝便多缠几分。

陛下,兵部侯尚书、卢侍郎、雷侍郎在殿外候旨。曹化淳的通报声带着迟疑。

朱由检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苦笑着摆手:传吧。他何尝不知军国大事与儿女私情犹如云泥之别?但此刻的他像个溺水之人,连根稻草都要死死抓住。

当侯恂带着卢象升、雷时声鱼贯而入时,三位尚未行礼,朱由检已撑着御案起身,嘶哑的声音里带着荒唐的期盼:诸位爱卿...可听说过太子之事?

侯恂闻言身形一滞,这位老成持重的兵部尚书下意识与身旁两位侍郎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斟酌着开口:陛下...东宫之事,臣等略有耳闻。

卢象升按在剑柄上,声如洪钟:臣听闻,有宵小妄议东宫!若需为殿下肃清道路——

建斗!侯恂急忙打断,转向皇帝时额角已渗出细汗,陛下明鉴,兵部只谙排兵布阵,这等...这等礼法之事,实在非臣等所长。

雷时声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粗声问道:莫非是有人要谋害太子殿下?臣这就去调火炮——

胡闹!侯恂厉声喝止,慌忙向皇帝叩首,陛下恕罪!武夫粗鄙,不解圣意...

暖阁内一时寂静,只听见三位将领的甲叶随着沉重的呼吸轻轻作响。朱由检望着他们因紧张而绷紧的肩甲,忽然意识到自己竟荒唐到要向这些浴血沙场的将士询问儿女婚嫁之事。

朱由检颓然地摆了摆手,示意几位兵部将领退下。他在空寂的暖阁中独坐良久,终是长长叹了口气。

大伴,摆驾...慈宁宫。

慈宁宫内,周皇后正端坐在窗下绣着一方帕子,见皇帝进来,并未起身相迎,只抬眼淡淡一瞥,手中银针依旧在锦缎间穿梭。

陛下...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

朱由检在她身旁迟疑地坐下,几次欲言又止。

这个...他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自语,让那孩子...来见你一面,如何?

银针倏地停在半空。周皇后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如静水深潭,将皇帝坐立难安的模样尽收眼底。她将绣棚轻轻搁在案几上,帕上那对鸳鸯才绣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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