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维度进化 第53章 低语夜幕与往昔伤痕

离开那片被诡异巨石污染的枯木林，队伍在愈发浓重的夜色中沉默前行。没有人再说话，之前的骚动与惊惧被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疲惫与未知恐惧的寂静所取代。士兵们不时偷偷望向被凌霜牵着的阿信，眼神复杂，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不可控的禁忌。

赵铁山走在最前，步伐依旧沉稳，但紧绷的肩背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没有再试图盘问凌霜或阿信，只是将警戒提到了最高，斥候放出的距离更远，队伍的行进也愈发谨慎。

凌霜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怨念并未因远离巨石而减弱，反而像是被惊扰的蜂群，变得更加活跃。那些无形的负面能量缠绕着队伍，试图钻入每个人心灵的缝隙。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低语，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充满了痛苦、怨恨与杀戮的渴望。

“……杀……杀光他们……”

“……好冷……好痛……”

“……回家……我想回家……”

“……背叛……都该死……”

这些低语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脑海，撩拨着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阴暗。几名本就心神不宁的士兵开始眼神涣散，呼吸急促，握紧武器的手指关节发白。

“稳住心神！”赵铁山低沉的喝声如同暮鼓，暂时驱散了一些阴霾，“不过是些战死鬼的残念！别被它们唬住了！”

但他的呵斥效果有限。低语无孔不入，甚至开始幻化出模糊的、扭曲的视觉影像，在人们眼前一闪而过——狰狞的鬼脸、惨烈的死亡瞬间、家乡亲人的哭喊……

凌霜运转内力，守夜人徽章持续散发着温和的净化波动，将试图侵蚀她的低语隔绝在外。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阿信，少年依旧低着头，对周围的精神污染毫无反应，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是那布老虎的保护，还是他自身心灵封闭得太彻底？

又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赵铁山找到一处背靠断崖、相对易守难攻的洼地，决定在此露宿过夜，恢复体力。无法生火，众人只能挤在冰冷的岩石下，靠着彼此的体温和单薄的衣物抵御越来越重的寒气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安排完哨位，赵铁山走到凌霜和阿信所在的角落，扔过来两块用油纸包着的、黑乎乎的肉干和一小袋清水。“吃点东西。”他的语气生硬，但举动已带有一丝认可。

凌霜接过，道了声谢。她将肉干掰碎，混合着清水，再次尝试喂给阿信。这一次，少年虽然没有主动进食，但在凌霜将食物递到嘴边时，他微微张开了嘴，机械地吞咽了下去。

赵铁山在一旁看着，忽然压低声音对凌霜道：“女娃……凌霜是吧？老子不管你们什么来路，有什么古怪。但现在咱们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娃娃……”他指了指阿信，“他刚才那一下子，是‘那个’吧？”

凌霜心中一动，知道“那个”指的是超自然力量。“百夫长知道些什么？”

赵铁山脸上刀疤抽动，眼神望向漆黑的远方，带着一丝追忆和忌惮：“早年随大军征讨南疆蛮族时，见过些装神弄鬼的巫祭，有点邪门手段，但跟这娃娃刚才弄出的动静不一样。他那光……干净，像是庙里供奉的那种……但这世道，干净的东西，往往死得更快。”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磐石营……也不是什么安稳地方。最近营里不太平，传言有‘东西’混进去了，专门找身上带‘气’的人。你们到了那里，最好也小心点。”

带“气”的人？是指拥有特殊能量或能力的人？凌霜若有所思。看来磐石营也并非单纯的军事据点，水也很深。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一名哨兵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是身体倒地的闷响！

“敌袭！”另一名哨兵凄厉的呐喊划破了夜空！

洼地边缘，黑暗中影影绰绰，数十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扑了上来！他们穿着破烂的敌方号衣，但动作迅猛得不像常人，眼中闪烁着与之前枯木林中骷髅幻影相似的幽光！他们不是活人士兵，而是被浓郁怨念驱动的行尸！

“结阵！防御！”赵铁山瞬间跃起，长刀出鞘，怒吼声响彻洼地。

疲惫的士兵们强打精神，依托断崖和乱石，仓促组成一个简陋的圆阵。刀枪碰撞声、嘶吼声、利刃入肉的闷响立刻充斥了小小的洼地。

这些行尸力量奇大，不畏疼痛，即使被砍断手脚依旧疯狂扑咬。更可怕的是，它们的攻击似乎能引动人们内心的恐惧，低语声在战斗中陡然放大，如同魔音灌耳，让不少士兵动作变形，心神失守。

凌霜将阿信护在身后，破灵匕首已然在手。她没有动用星殒之力，而是将空间之力附着在匕首上，每一次挥出，都能精准地切断行尸体内的怨念核心，使其彻底瘫软。她的动作简洁高效，在混乱的战场上如同一道稳定的磐石。

赵铁山挥舞长刀，势大力沉，每一刀都能劈飞一具行尸，但他很快发现，普通的劈砍效果有限，必须摧毁头颅或者像凌霜那样攻击某种核心才能彻底解决。他瞥见凌霜的战斗方式，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也开始有意识地攻击行尸的头颅。

然而，行尸数量不少，且黑暗中似乎还有更多在涌来。队伍的压力越来越大，阵线开始收缩，已有几名士兵受伤，伤口处弥漫着黑气，发出痛苦的呻吟。

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凌霜身后的阿信，突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不再是空洞，而是直直地望向洼地外某处浓郁的黑暗，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他怀里的布老虎，再次散发出微弱的白光，但这次光芒闪烁不定，仿佛信号不良。

“不……不要过来……”阿信发出了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这是凌霜第一次听到他表达出如此清晰的情绪——极致的恐惧。

凌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规则洞察全力运转。在那片黑暗中，她“看”到了一个更加凝聚、更加庞大的怨念聚合体！它并非实体，而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化的、由无数痛苦面孔构成的暗影！它正悬浮在战场外围，冰冷的意志如同指挥塔，操控着这些行尸发动攻击！

这个聚合体的能量波动，与枯木林的巨石同源，但更精纯，更……具有“意识”！它就是这片区域怨念的源头之一！

似乎是感应到了阿信身上那纯净白光的吸引，那暗影聚合体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放弃了对手下行尸的微操，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影，如同离弦之箭，直接朝着阿信猛扑过来！它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冻结，连那些行尸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它的目标，是阿信！或者说，是他身上那令它厌恶又渴望的纯净能量！

“小心！”赵铁山也看到了那扑来的诡异暗影，虽然不明所以，但本能感到致命的威胁，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几具疯狂的行尸死死缠住。

凌霜眼神一凛，知道不能再隐藏！她将阿信猛地推向身后岩石的凹陷处，自己则迎向那扑来的暗影！

破灵匕首恐怕难以完全抵挡这种纯粹的能量聚合体！她心念电转，决定冒险一试！不是动用完整的星殒之力，而是尝试仅调动其中代表“净化”与“秩序”的“光”之侧面，混合守夜人徽章的力量，形成一道守护屏障！

她双手虚按，精神力高度集中，体内那缕“光种”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混合着徽章引动的秩序波动，在她身前形成了一面半透明的、流淌着柔和白光的能量盾牌！

“轰！”

暗影聚合体狠狠撞在光盾之上！没有巨响，只有一种灵魂层面的猛烈震荡！白光与黑气激烈冲突、湮灭！凌霜感觉仿佛被一柄重锤砸中胸口，喉头一甜，硬生生将涌上的鲜血咽了回去。光盾剧烈摇晃，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终究没有破碎！

那暗影聚合体发出一声充满愤怒与痛苦的精神尖啸，似乎被光盾上的净化之力灼伤，黑气消散了不少，攻势为之一缓。

就在这时，被凌霜护在身后的阿信，看着凌霜微微颤抖的背影和那面守护着他的光盾，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难以言喻的波动。他怀里的布老虎白光稳定了一瞬，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布老虎，将脸埋了进去。

暗影聚合体盘旋了一下，似乎意识到暂时无法突破凌霜的防御，而赵铁山等人已经快要清理完剩余的行尸。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猛地调转方向，如同退潮般融入了远处的黑暗，消失不见。

随着它的离去，剩余的行尸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纷纷倒地，不再动弹。

洼地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伤者的呻吟。

赵铁山走到凌霜身边，看着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依旧沉静的她，又看了看她身后重新低下头、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的阿信，沉默了许久，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

“……多谢。”

夜色更深，危机暂时解除，但每个人都清楚，那离去的暗影，以及阿信身上越来越明显的异常，预示着前路将更加凶险。而凌霜展现出的非凡力量，也让赵铁山和所有幸存者，在心中重新定义了这位神秘的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