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的距离,在姜维率领的骑兵全速奔驰下,几乎是在许都城内接到探马急报后不久,那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便已隐隐可闻。西边的地平线上,那道由马蹄扬起的土黄色烟尘越来越清晰,仿佛一头正在加速扑来的洪荒巨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许都城头,顿时一片大乱。
“关城门!快关城门!”
“弓弩手!上弦!快!”
“滚木礌石!都搬到垛口后面去!”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喝着,试图在极度恐慌中维持秩序。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执行着命令,但动作变形,眼神惶恐,不少人连弓弦都挂不利索。他们拥挤在垛口后面,死死盯着西方,握着兵器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夏侯楙在亲兵的护卫下,勉强登上了西门城楼。当他看到远处那支如同潮水般涌来、军容鼎盛的汉军骑兵时,腿肚子一阵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阳光照耀下,汉军骑兵的铠甲和兵器反射着刺眼的寒光,尤其是队伍最前方那员白马银枪的将领,更是如同战神下凡,气度逼人。
“那……那就是姜维?”夏侯楙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早已听说过姜维的名头,陇右奇袭,凉州纵横,如今亲眼见到其兵锋之盛,更是心胆俱寒。
副将在一旁紧握刀柄,脸色凝重:“将军,看其阵势,皆是百战精锐,我军……我军恐难匹敌啊!”
就在许都城头一片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之际,城外的汉军骑兵却在距离城墙约一箭之地外,如同演练过无数次般,齐刷刷地勒住了战马。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训练水准。马蹄声骤然停歇,只剩下战马偶尔的响鼻和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这种由极动到极静的转换,反而带来了一种更沉重的心理压力。
姜维策马出阵,白马向前小跑了几步,停在了一个既能保证自身安全,又能让城头看清的位置。他抬起手中的亮银枪,枪尖遥指城楼,声音清越,借助着内力,清晰地传上了城头:
“城上守军听着!我乃大汉前军都督、凉州刺史姜维姜伯约!”
声音入耳,城头又是一阵骚动。姜维!果然是他!
“虎牢关已破,天兵至此!尔等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乏战心,尚欲螳臂当车乎?”
姜维的话语不急不缓,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一个守军的心上。他没有谩骂,没有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我大汉皇帝陛下,仁德布于四海,丞相诸葛孔明,算无遗策,大将军诸葛孔亮,用兵如神!王师北定中原,乃顺天应人之举!只诛首恶,不究胁从!若尔等开城归顺,可保身家性命,既往不咎!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
他顿了顿,银枪微微上扬,身后数千骑兵仿佛与之心意相通,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手中兵刃齐齐顿地,发出“轰”的一声闷响,整个大地似乎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待我大军主力一到,破城之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说完,姜维不再多言,调转马头,回归本阵。汉军骑兵依旧肃立不动,如同沉默的雕塑,但那股无形的杀气和必胜的信念,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压得城头上的魏军几乎喘不过气。
姜维这番先声夺人的威慑,效果立竿见影。
城头上的守军,原本就士气低落,此刻更是面如土色。看着城外那支军纪严明、杀气腾腾的汉军,再对比一下自己这边的混乱和恐惧,许多人心底最后一点抵抗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
“姜维……他说只诛首恶……”
“我们……我们只是当兵吃粮……”
“连虎牢关都完了,我们守在这里等死吗?”
窃窃私语声在守军士兵中蔓延,军官们虽然极力弹压,但效果甚微。一种“凭什么让我们送死”的怨气,在悄然滋生。
而此刻,许都城内,更是暗流汹涌。
姜维兵临城下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城内积压已久的恐慌和矛盾。
那些早已被“暗影司”渗透、或者本身就对曹魏统治不满的势力,开始活跃起来。
郡丞府内,郡丞王卫紧急召见了自己的心腹和几家与王家交好、且在许都颇有影响力的士族家主。
“诸位,情形已然明了。”王卫面色沉重,“虎牢关天崩而破,姜维兵临城下,夏侯楙庸碌无能,军心涣散。许都……守不住了!”
“郡丞之意是……”有人试探着问。
“是时候为满城百姓,也为我等身家性命,寻一条活路了!”王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已暗中与城外汉军取得了联系……”
与此同时,城内几个手握部分兵权的都尉、校尉,也聚在了一处隐秘的宅院中。
“夏侯楙就是个废物!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汉军势大,姜维勇武,听说他们对待降卒并不苛刻……”
“可是……我们毕竟是魏臣,若是投降……”
“屁的魏臣!曹氏篡汉,本就是逆贼!我等如今拨乱反正,乃是顺应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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