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白鳞议会(一)
—— 被篡改的历史
凌晨三点的系图书馆像座沉在水底的宫殿,中央空调的嗡鸣顺着通风管道蔓延,在书架间织成张无形的网。
虞明蹲在特藏室的地板上,紫外线灯的紫蓝色光线扫过从骸骨胸腔取出的帛书,原本泛黄的布料上突然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 ——“双鱼护心咒” 的图文教程在光影中流转,两条鱼的眼睛用朱砂点染,在紫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咒语旁的批注笔锋凌厉:非佛道水族混血不可修炼,否则会被灵力反噬,经脉尽断如碎瓷。字迹边缘晕着水痕,像是写作者临终前咳在纸上的血沫。
“这朱砂里掺了人鱼血。” 海蓝蓝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她正踮脚够最高层的《水族咒术考》,帆布包带在肩头勒出红痕。
虞明抬头时,看见她指尖捏着枚银针,针尖刺破帛书边缘的朱砂,滴落在白瓷盘里的液体瞬间变成银白色,“我奶奶说过,水族的血遇朱砂会变色,这是辨别纯血后裔的方法。”
她的指甲在帛书的鱼尾巴上轻轻划过,那里的丝线突然翘起,露出底下绣着的极小梵文,与祠堂观音像鳞片上的文字如出一辙。
图书馆的木门突然发出 “吱呀” 轻响,王影儿抱着摞旧报纸站在门口,眼镜片上沾着灰尘,校服裙的裙摆沾着草屑,像是刚从操场翻墙进来。
“你们果然在这儿。” 她把报纸堆在桌上,最上面的《江南日报》日期是 1943 年 9 月 18 日,头版标题被墨块遮盖,只露出 “鄱阳湖”“异动” 等字眼,“学生会查夜的刚走,张主任的手电筒都照到三楼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掏出个青铜小鼎,鼎底刻着的 “守” 字与虞明家族玉珏上的篆字完全相同。
虞明的瞳孔骤缩。第三十四回在系办公室整理档案时,他曾见过王影儿的学生档案,籍贯栏填着 “鄱阳湖王家村”,正是日军当年 “清剿” 的重点区域。
当时王影儿说祖父是渔翁,现在看来,那尊青铜鼎的包浆至少有百年,绝非普通渔民所有。“这是我太爷爷留下的。” 王影儿用袖口擦拭鼎沿的铜绿,“他 1945 年死在日军监狱,临刑前托狱友带话,说‘鱼和莲花不能分开’。”
海蓝蓝突然递来本线装书,封面题着《江南水神信仰考》,书页边缘卷曲如波浪。她翻开夹着剪报的第 47 页,1945 年的泛黄剪报上,“日军 731 部队鄱阳湖支队解散” 的标题旁印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
戴防毒面具的士兵围着具被啃噬得残缺的尸体,尸体旁散落着几片银白色的鳞片,阳光反射在鳞片上的光斑,与海蓝蓝耳后皮肤的光泽完全一致。
剪报角落有个模糊的血手印,五指张开的形状像是在抓什么东西,指尖的方向指向照片外的某个点。
“古川正雄的死状和我太外婆一模一样。” 海蓝蓝的声音发颤,她指着照片里办公桌的角落,那里摆着尊鱼首观音像,观音的鱼尾缠绕着枚青铜鱼符,“你们看这个。”
当虞明将家族玉珏碎片贴近剪报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 玉珏与照片里的鱼符严丝合缝,符上被血染红的樱花纹正好填补了玉珏的裂痕,像是块完整的拼图终于归位。
“穿白大褂的少年是古今教授。” 王影儿突然指着照片里站在尸体旁的身影,少年胸前的鱼形挂坠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我太爷爷的日记里画过这个挂坠,说‘戴鱼符的日本人会用水族女子做实验’。”
她从报纸堆里抽出本泛黄的日记,1943 年 11 月 5 日的记录用红墨水写着:
今日见古川正雄剖开锦鲤圣女的腹部,取其内丹,鱼符在旁发光,圣女临终前诅咒 “血债必用血偿”。
慧灵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 “嘀嘀” 警报,屏幕上的 DNA 序列图正在闪烁,红色的碱基对图谱里,突然跳出段绿色的异常序列。“这是从骸骨牙齿中提取的 DNA。”
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调出三组对比数据,“A 组是普通人类基因,B 组是海蓝蓝的唾液样本,C 组是骸骨基因。”
屏幕上的螺旋结构突然旋转,B 组与 C 组的重合度高达 91%,在 “莲花基因” 与 “鱼鳞基因” 的结合处,有段被人工修改的痕迹,像是用手术刀切割过的伤口。
“他们在做‘秘火融合’实验。” 慧灵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鼠标箭头突然失控,在屏幕上划出杂乱的线条,“日军发现千年前守鼎人与水族通婚能产生特殊灵力,就想通过基因编辑复制这种能力,制造‘水陆两栖士兵’。”
乱码突然在屏幕上组成行水族文,王影儿惊呼出声:“这是‘血月祭’的咒语!我太爷爷的日记里有一模一样的记载,说要在血月之夜用九十九个混血的心脏献祭,才能打开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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