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走出五区调试间,没停下脚步。走廊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他一直往前走。他没有回头,但耳朵听着后面——门没响,凯斯没追出来。
他心里更沉了。
他知道凯斯不会听话去休息。那种人只想着“我得看着他”,别的都不管。可现在不是讲感情的时候。刚才在房间里,凯斯连语音都不敢用,一个校准程序手动打了八分钟,手指僵得动不了。再让他上任务,不是帮忙,是送命。
通讯器震动了一下,是调度台发来的C-9区检修单。主动力组缓冲系统出问题了,明天舰队试航前必须修好。这种活本来要两个人一起做,但现在——凌烨看了一眼名单,把搭档那一栏划掉,改成“独立执行”。
他还顺手把凯斯的名字从支援名单里删了。
整备通道的门打开,冷风吹进来。凌烨抬手摸了下脖子侧面,抑制贴有点翘,皮肤下面发热。他没管,把工具包往上提了提,走进去。
通道里很安静,只有重力场调节器嗡嗡响,脚底能感觉到轻微震动。墙上红灯一闪一闪,照得工装上的油渍发暗光。凌烨靠左边走,每一步都踩在金属缝上,听声音判断有没有问题。
走到三分之二的位置,右肩突然抽了一下。
他停下来,靠着墙站了几秒。不是旧伤裂开,是腺体那里发热,像有火在烧。他解开背心,拿出冷却贴,撕开贴上去。凉了一下,但身体还是躁动。他已经三天没睡过整觉了。
“真会挑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C-9核心区的门要双重认证。凌烨刷了指纹,又说了口令。门开了,一股焦味冲出来,混着冷却液的刺鼻味道。他皱眉,这情况比预想的严重。
主控箱在房间中央,外壳已经鼓了一道缝。他放下工具包,先接上监测仪。数据显示:三号线路电压不稳,缓冲弹簧腐蚀超过百分之七十,备用件型号不对。
他看了两秒屏幕,笑了:“行,全赶一块儿了。”
他蹲下,拆外层护板。螺丝刚拧两圈,头顶管道滴下一滴液体,落在他手背上。他甩了甩手,发现是冷却液泄漏,赶紧往后退。这种液体沾多了会神经短路,可能当场抽搐。
“得快点。”他自言自语,从工具包里拿出绝缘钳和磨刀石。
原厂零件差两毫米,装不上。他只能自己改。摘了手套,用手摸金属边,估磨损量。然后一手夹住弹簧头,一手用磨刀石一点点削。动作小,但每一下都要准,差一点就会出问题。
十分钟过去,新零件终于能塞进去。他抹了把脸,才发现汗流进眼睛,辣得很。抬手一擦,掌心有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割破的,可能是碰到了锋利的金属片。
他没管伤口,把缓冲器装进主控箱,盖上盖子,接线,重启系统。
屏幕闪了几下,跳出绿色字:【动力组恢复稳定,待最终校验】。
他松了口气,靠着箱子坐下。呼吸有点乱,胸口闷,像压了东西。他看时间,离交接班还有四十分钟。够做完最后检查再走。
正要起身,手腕上的终端震了一下。
是五区调试间的监控报警:凯斯的技术服挂在椅背上,人不在岗。最后记录是他换了衣服,拿了通行证,往东侧通道去了。
“……找死是不是?”凌烨猛地站起来,抓起通讯器想骂。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他盯着通知看了三秒,忽然明白过来。东侧通道通C-9外围通风井,非任务人员不能进。如果凯斯真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在通风管里爬了。
他冷笑一声,把通讯器扔回包里。
“爱来就来,别挡我路就行。”
他重新戴好手套,打开主控箱侧板做最后检查。线路正常,电压平稳,一切都没问题。就在他准备关箱时,监测仪突然响了一声——五区有人远程接入,正在调取C-9的数据。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
“麻烦精。”他骂了一句,但没切断连接。
反而调了摄像头角度,让操作区看得更清楚。然后一边检查接线端子,一边故意放慢动作,像是在教人怎么做。
“现在看到没?接地线不能缠太紧,不然热胀冷缩会断。”他对着空气说,“上次是谁说这样更牢靠?差点炸了模拟舱。”
没人回答,但终端上的数据请求停了一下。
凌烨嘴角动了动,继续干活。
十分钟后,所有流程完成。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正要拔电源,忽然听见头顶“咔”一声轻响。
是金属被压的声音。
他抬头,通风口的格栅有一块微微凹陷,灰尘往下飘。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手悄悄摸向工具包里的电击棒。
“爬那么高,也不怕摔成肉饼。”他语气平静,“下来的时候抓稳点,别砸我头上。”
格栅推开一条缝,一只手先伸出来,然后是肩膀。凯斯半个身子吊在空中,一只手抓支架,另一只手还拿着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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