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凌烨正蹲在工具台前,手里握着一把螺丝刀,专心拆解一台老旧的信号增幅器。锈死的接口卡得死紧,他咬了下牙,用力一拧——“啪”地一声轻响,零件突然弹开,油渍溅上了工装袖口。
他皱了皱眉,随手在裤子上擦了下手。
就在这时,通讯器震动起来。
低头一看,是吴振南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协议不能签,但婚约可以谈。”
凌烨盯着那句话看了两秒,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他把螺丝刀往桌上一扔,转身就朝监控室走去。
唐笑笑正趴在控制台上啃包子,油纸还没来得及藏好,见他进来,赶紧手忙脚乱塞进抽屉里,脸上还沾着一点芝麻。
“调东区外围这两天的记录。”凌烨靠在门框上,声音平静,“特别是更衣室那边。”
唐笑笑眨眨眼,没多问,手指在面板上快速滑动几下,画面立刻切了出来。
时间显示是前天凌晨三点十七分,一个穿便服的男人在车间外徘徊,手里拎着个黑色袋子。不到十分钟,他又出现了一次,这次直接蹲在更衣室门口,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纸条,小心翼翼塞进门缝。
“先放着。”凌烨说。
视频继续播放。第二天上午,那人又来了,站在雨棚下抽烟。镜头拍不清脸,但他走路的样子有点奇怪——左脚像是不太利索,微微拖着地。
这个细节被凌烨记下了。
“再查整备所的访客登记簿,看看有没有匹配这个人。”他说完就走,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刀。
回到办公室,他打开军法顾问回函的附件。那份《断绝亲属关系协议》已经通过初审,格式合规,条款清晰,随时可以提交公证处备案。只要对方签字,二十四小时内就能生效。
可现在,人家不打算签了。
他把数据板扣在桌上,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节奏很稳,心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下午两点,整备区的铁门被推开。
吴振南走了进来,一身灰色西装熨得一丝不苟,没有佩戴族徽,也没提什么私密谈话的地方,就在接待区坐下,像个普通客户来谈业务。
“小烨,考虑得怎么样?”他开门见山。
“你们不签协议,我没什么好谈的。”凌烨坐在对面,双手自然搭在膝盖上,语气淡淡,“婚约的事,等你们想清楚再说。”
“我们不是不愿意谈感情。”吴振南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只是这断亲的手续太重了。你毕竟流着吴家的血,真走到那一步,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后悔?”凌烨忽然笑了,笑得很淡,也很冷,“你们赶我出门那天,怎么没人提醒我会后悔?”
“那时候是形势所迫。”吴振南语气沉了些,“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你在外面过得不错,也听说……阿瑞斯家那位年轻人对你挺上心?”
凌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所以你们改主意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怕我把婚约转给别人,反倒让你们失去对我的掌控?”
“牵制?”吴振南摇头,“我们是想帮你。只要你愿意把婚约转让给族里安排的人选,我们不仅给你资源补偿,还能让你去祭拜你父亲。”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凌烨缓缓坐直身体:“我父亲?”
“老宅后山的墓园。”吴振南说得轻描淡写,“你走得太早,不知道他后来常念叨你。临终前还说,要是当年没听别人的话……”
“停。”凌烨抬手打断,“别编故事了。我九岁那天,他在家族会议上当着所有人面说‘这孩子不配姓吴’,然后把我丢在福利院门口,连伞都没留一把。现在跟我说他临终念叨我?”
他往前倾身,目光锐利如刀:“你们拿个坟头就想换我的妥协?当我是什么?一条饿久了就会回头舔剩饭的狗?”
吴振南脸色猛地变了:“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好歹是你血亲——”
“血亲?”凌烨冷笑,“你们派人半夜在我门缝塞纸条,写‘你爸坟头草三尺高’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血亲?知道是谁干的吗?走路左脚拖一点,抽烟喜欢用拇指弹烟灰。我已经让安保调原始记录了,要不要现在叫他过来对质?”
吴振南猛地站起身,椅子向后滑出半米远。
“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们?”
“我只是说明事实。”凌烨慢条斯理地重新坐好,“你们不想断亲,无非是还想拿这层关系绑住我。可我又不是傻子,一边让我滚出家门,一边又要我感恩戴德,还得靠你们施舍才能去看一座土包?做梦。”
“你要是执意对抗,以后在军中的晋升、资源分配,都不会顺利。”吴振南压低声音,“吴家在星联不是没有影响力。”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凌烨打开数据板,调出那份协议,“我已经走完了全部法律流程。公证处那边随时待命。你们签,是体面退场;不签,我就公开声明婚约仍在,并且附上你们派人骚扰我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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