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晴空启程 第79章 草莓蛋糕的回礼

更衣室那扇紧闭的柜门，以及影山飞雄逃离前那句压抑着极度羞窘的“不准说出去”，像一枚投入深水的炸弹，其无声的冲击波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持续扰动着星野晴的心湖。训练照常进行，汗水依旧挥洒，击球声和呼喊声充斥着体育馆，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异。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同了。

晴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纯粹地将影山飞雄视为一个需要数据支持的、天赋异禀却性格别扭的王牌二传手。每当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个紧锁的储物柜，或是掠过他在场上奔跑、托球、甚至因为失误而蹙眉的身影时，脑海里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一幕——他独自一人，在无人角落，那般专注甚至带着些许怔忡地凝视着柜门内侧那张照片的眼神。

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悸，与她所熟悉的、那个在球场上唯我独尊、在生活中笨拙得可爱的少年，形成了巨大的、令人困惑的反差。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把那张让他社死的照片私藏起来，还那样看着？

那句“不准说出去”，究竟是命令，是请求，还是…某种无措的坦白？

这些问题如同盘旋的飞鸟，时不时掠过她的思绪，让她在记录数据、分析战术的间隙，偶尔会陷入短暂的失神。而影山本人，似乎也陷入了一种新的、更加深层次的“回避模式”。他不再有那些刻意的、生硬的疏远举动，训练中的交流依旧简洁高效，但他看向她的次数似乎更少了，即使偶尔视线相撞，也会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耳根泛红的频率显着增加，仿佛只要看到她，就会立刻触发那日被撞破秘密的羞耻记忆。

这种无声的、弥漫着微妙尴尬和探究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周五。

这天早晨，晴像往常一样，提前一些来到体育馆做训练前的准备工作。推开器材室的门，却意外地发现靠墙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方形纸盒。

纸盒是纯白色的，系着简洁的银色缎带蝴蝶结，上面没有任何卡片或标识。看起来不像球队的物资。

“清水学姐？是你放这里的吗？”晴拿起盒子，疑惑地看向正在清点毛巾的清水洁子。

清水洁子转过头，看了看盒子，轻轻摇头：“不是。我来的时候它就在了。”

这时，其他队员也陆续到了。日向翔阳第一个蹦蹦跳跳地进来，眼尖地立刻发现了晴手中的盒子。

“哇！好漂亮的盒子！是什么是什么？礼物吗？”他好奇地凑过来。

“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没有名字。”晴晃了晃盒子，里面传来轻微的、软绵绵的晃动感。

“打开看看嘛！”田中和西谷也围了过来，一脸兴奋。

在大家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晴小心地解开了缎带，打开了盒盖。

瞬间，一股清甜的奶油和草莓混合的香气弥漫开来。

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个约六寸大小的草莓奶油蛋糕。蛋糕体蓬松柔软，雪白的奶油涂抹得均匀细腻，上面整齐地铺满了一层鲜红欲滴、个头饱满的草莓切片，正中央还用奶油裱了一朵精致的小花。看起来简单，却充满了诱人的手工感。

“是蛋糕！草莓蛋糕！”日向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好香啊！是给谁的呢？今天谁过生日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队里似乎没有人是今天生日。

“是不是送错了？”缘下力猜测道。

“或者是哪位爱慕者送给整个队伍的点心？”成田调侃道，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几位主力。

晴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散发着甜蜜气息的蛋糕，心里也充满了疑惑。是谁放的？给谁的？

就在这时，大大咧咧的日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大声说道：“啊！说起来！昨天放学的时候，我看到影山鬼鬼祟祟地站在学校对面那家很有名的‘甜蜜时光’蛋糕店门口，盯着橱窗里的草莓蛋糕看了好久呢！我还问他是不是想买，他超凶地吼我‘少管闲事！’，然后就脸红红地跑掉了！超奇怪的！”

日向的声音响亮而毫无心机，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唰——！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刚刚走进体育馆、正准备开始热身的影山飞雄身上！

影山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瞬间僵硬得像一座石雕。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根一路红到了额头，甚至连耳朵尖都红得透亮！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多嘴的日向，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桌上那个打开的蛋糕盒子，以及站在盒子旁、正用同样惊讶目光看着他的晴。

他的表情充满了“完蛋了被发现了”的极度恐慌和羞耻，嘴唇张了张，似乎想否认，想辩解，但在如此铁证如山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哦——！！！”

“原来如此！！”

“影山！！！可以啊你！！！”

田中和西谷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起哄声，捶胸顿足，兴奋得像是自己收到了礼物。

“原来国王陛下昨天是在做市场调研啊！”月岛萤推了推眼镜，毒舌虽迟但到，语气里的嘲讽和了然几乎要溢出来。

连菅原孝支和泽村大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影山那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摇了摇头。

“不…不是…那个是…”影山试图挣扎，声音因为极度窘迫而变得结结巴巴，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根本不敢看晴，“是…是店家促销…对！促销试吃装！不是我…”

他的解释漏洞百出，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在大家更加响亮的哄笑声中彻底消失，只剩下满脸通红的绝望和无处遁形的羞窘。

晴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精致的草莓蛋糕，又看看影山那副快要冒烟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温热的、带着丝丝甜意的暖流悄然蔓延开来。

原来是他。

是那个声称讨厌甜食、尤其是草莓味，却被发现偷偷收集草莓牛奶空盒的他。

是那个昨天偷偷去看蛋糕、被日向发现还凶巴巴否认的他。

是那个用最笨拙、最拐弯抹角的方式，悄悄送上这份生日礼物的他。

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在部里公开提过自己的生日。他是怎么知道的？是偷偷看了队员信息登记表？还是…从别的什么细节留意到的？

这份心意，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别扭、笨拙，却又…无比认真。

周围的起哄声还在继续，影山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自暴自弃地低着头，用后脑勺对着众人，只有通红的耳朵暴露着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她没有去追问影山，也没有再看向他，而是转向大家，声音清晰地说道：“谢谢大家的祝福。这个蛋糕，我们一起分了吧？训练前补充点糖分也不错。”

她的话巧妙地化解了影山的极端尴尬，将焦点从“谁送的”转移到了“分享”上。

“哦哦！太好了！”

“星野\/晴学姐万岁！”

队员们欢呼起来，注意力立刻被美味的蛋糕吸引。

晴拿起附赠的蛋糕刀，小心地将蛋糕切成均匀的小块，分给大家。清甜的奶油和酸甜的草莓恰到好处，抚慰了晨起的味蕾。

影山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晴将一小块蛋糕递到他面前。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我…我不吃甜食…”

“尝一口嘛，影山！这可是你‘促销’买回来的哦！”西谷笑嘻嘻地起哄。

影山的脸更红了，几乎是抢一般地接过那小碟蛋糕，然后迅速转身，背对着众人，像是完成什么艰巨任务一样，三口两口就把蛋糕塞进了嘴里，吃得又快又急，仿佛在消灭罪证，根本尝不出味道。

晴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和仓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笨蛋…

讨厌甜食的人，怎么会知道哪家的草莓蛋糕最好吃呢？

训练结束后，趁着大家收拾东西的间隙，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心包装好的小盒子。

她走到正在系鞋带、依旧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影山面前。

“影山君。”

影山系鞋带的动作一顿，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未散的窘迫，仿佛随时准备逃跑。

晴将小盒子递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却清晰：“今天，谢谢你的蛋糕。很美味。”她特意强调了“谢谢”和“美味”，看着他的耳根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这…是回礼。”她补充道。

影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小盒子，似乎没料到还会有回礼这回事。他迟疑地、几乎是受宠若惊地接过盒子，手指有些无措。

“打…打开。”晴轻声说，脸颊也有些微热。

影山依言，动作有些笨拙地拆开了包装。里面是一个崭新的、黑色的高级运动护腕，材质看起来透气而富有弹性，正是他常用的款式。

然而，在护腕的内侧，贴近手腕皮肤的地方——

用银蓝色的丝线，绣着一小片简约而精致的图案：几朵蓬松柔软的云朵，漂浮在一条简洁的弧线上方，弧线之下是细密的斜线，仿佛阳光穿透云层洒落。

那是一片小小的、宁静的晴空。

针脚细腻而工整，显然花费了不少心思。

影山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片绣着的“晴空”上，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捏着护腕的手指微微收紧。一股汹涌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冲上他的心头，撞得他胸口发闷，眼眶甚至都有些莫名的发热。

他猛地抬起头，深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晴，那里面翻涌着震惊、困惑、以及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悸动。

晴被他那过于直接而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开脸，轻声解释道：“总是…总是看到你的护腕磨损得很厉害…这个，希望你能用得上…”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一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温柔：

“希望…能守护你，飞向更高的天空。”

“飞向更高的天空”。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他内心深处某个紧锁的盒子。

影山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护腕，那柔软的布料和精致的绣线紧紧贴在他的掌心，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深深地看了晴一眼，那目光复杂得难以形容，包含了太多未说出口的话语和汹涌的情感。

最终，他没有说“谢谢”，也没有任何别扭的否认或推拒。

他只是极其用力地、仿佛宣誓般地点了一下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坚定的：

“嗯！”

然后，他珍惜地将护腕放回盒子，紧紧攥在手心，转身大步离开。他的背影依旧挺直，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仿佛被注入了一种更加坚定而温暖的力量。

第二天，以及之后的每一天训练和比赛中，影山飞雄的手腕上，都稳稳地戴着那个黑色的新护腕。

没有人知道，在那贴近脉搏跳动的地方，藏着一片宁静的晴空。

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无声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