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晴空启程 第25章 暗流中的温度

夏祭的喧嚣与烟火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体育馆空旷的寂静和窗外沉沉的夜色。合宿的夜晚，白日训练的疲惫如同无形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身上。走廊里早已没了声响，队员们大概都已沉入梦乡，连精力最旺盛的日向翔阳也安静下来。

星野晴却毫无睡意。

她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只照亮一小片桌面。面前摊开着素描本，铅笔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苹果糖光滑微凉的触感，耳畔是祭典鼎沸的人声，以及……影山飞雄那句低沉到几乎被淹没的“谢礼…平时的托球”。

还有他独自站在光影交界处的、沉默的侧影。

一种莫名的焦躁在心底盘旋，让她无法静心。数据板安静地躺在旁边，屏幕上还停留着今天训练赛的轮换效率分析图，那些冰冷的数字和线条，此刻却无法像往常一样抚平她纷乱的思绪。

她索性合上素描本，拿起水杯，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尽头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她想去楼下自动贩卖机买瓶水，或许冰凉的液体能浇熄心头的躁动。

然而，当她走到楼梯口时，却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砰…砰…砰…

是排球撞击地面，再被稳稳托起的声音。规律，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感，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么晚了……还有人？

晴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循着声音，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穿过黑暗的走廊，来到了体育馆虚掩的大门前。门缝里透出一束昏黄的光线，是应急灯的光芒。

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空旷的体育馆内，只有应急灯孤零零地亮着，在地板上投下巨大而模糊的光斑。光斑的中心，一个身影正在反复进行着托球的练习。

影山飞雄。

他穿着黑色的运动背心和短裤，裸露的臂膀在昏黄的光线下绷紧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全神贯注，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被他一次次精准托向墙壁某个固定点的排球。砰、砰、砰……球撞击墙壁的声音在空旷的馆内回荡，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和执着。

晴屏住了呼吸，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让她想起昨夜储物室的光柱下，他专注修球的样子。同样的专注，同样的沉默，同样的……带着一种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开来的孤绝感。只是昨夜的对象是一颗破旧的排球，而此刻，是他赖以生存的武器。

他是在练习什么？今天的训练赛，他的托球明明已经无可挑剔。晴的脑海中下意识地开始分析他的动作：手腕的角度，指尖的发力，身体的协调……数据化的思维本能地运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影山终于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汗水几乎浸透了他的背心。他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排球，单手抓着，另一只手抬起，用臂弯抹去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就在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射向门口的方向。

晴猝不及防，与他视线撞了个正着。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在门缝透出的光线里，无处可藏。

影山看清是她，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瞬，但眉头依旧习惯性地蹙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深不可测。

晴定了定神，推开门走了进去。空旷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走到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蒸腾的热气和汗水的气息。

“这么晚了，还在练习？”晴轻声问道，目光落在他汗湿的鬓角和起伏的胸膛上。

影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沉默了几秒。他的呼吸依旧有些急促，额角的汗水还在不断渗出。忽然，他毫无预兆地朝她走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灼人的热气逼近，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几乎要贴上冰冷的墙壁。

影山却没有停下，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却不是抓向她，而是将一条叠得还算整齐的毛巾塞进了她手里。

“毛巾。”他言简意赅，声音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晴有些懵然地接过毛巾，指尖触碰到毛巾上残留的、属于他的滚烫体温。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影山又有了动作。

他忽然抬起手，不是去拿毛巾，而是直接握住了晴拿着毛巾的那只手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掌心因为长时间的托球练习而带着薄茧，此刻更是滚烫得惊人，那热度透过皮肤，瞬间传递到晴的手腕上，甚至沿着手臂的脉络一路灼烧上来。

晴浑身一僵，手腕处传来的触感和温度让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薄茧的粗糙摩擦感，以及他指腹下自己脉搏的剧烈跳动。

“你……”她刚想开口，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影山却没有看她。他低着头，目光落在两人接触的手腕上，眉头紧锁，像是在研究一个复杂的物理难题。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晴彻底石化的动作。

他握着她的手腕，牵引着她的手，缓缓地、不容抗拒地按在了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心脏的位置。

咚！咚！咚！

掌心下，隔着被汗水浸湿的薄薄背心，是年轻心脏强健而狂野的搏动。那搏动是如此有力，如此急促，带着生命最原始的律动，透过掌心，清晰地传递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他胸膛滚烫的温度和汗水微湿的黏腻感。

晴的指尖猛地蜷缩了一下，像是被那灼热的温度和剧烈的心跳烫到。她猛地抬起头，撞进影山深邃的眼眸里。

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带着运动后的疲惫，但深处却翻涌着一种晴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困惑、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的情绪。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紧锁的眉间。

他看着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运动后的喘息和一种近乎直白的茫然：

“这里的温度……”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最终吐出三个字，“……正常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他胸膛下那颗心脏，在晴的掌心下，如同被困的猛兽，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咚！咚！咚！每一下都震得她指尖发麻，连同她自己的心跳也彻底乱了节奏。

应急灯昏黄的光线笼罩着两人，在地上投下交叠而模糊的影子。汗水的气息、滚烫的触感、狂乱的心跳……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暧昧又混乱的漩涡。

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数据板里那些关于心率、体温的冰冷标准值，此刻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碎成了粉末，毫无意义。

她只能感觉到，掌心下，那属于影山飞雄的温度和心跳，如同暗夜里汹涌的潮水，正将她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