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库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酒精味和冰冷金属的气息。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在弥漫的寒气中扭曲,将每个人脸上惊惧、痛苦和紧张的线条勾勒得如同鬼魅。
陆少华单膝跪地,手中那支刚刚夺来的AK-47步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散发出刺鼻的硝烟味。他刚才那精准而克制的点射,成功地将门外试图冲进来的第二名枪手逼退,甚至可能击中了对方。门外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和混乱的脚步声,以及同伴拖拽身体的声音。
短暂的压制成功!
但这胜利微不足道,且代价巨大。门板上那个被电锯撕开的破洞,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冰冷地提醒着所有人,他们只是暂时苟延残喘,死亡随时可能再次破门而入。
赫克托和保镖蜷缩在货架后,大气不敢出,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索菲亚和帮厨迭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灭顶之灾。地上,重伤的迭戈·桑切斯似乎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变化发生了。
门外那持续不断的、令人神经寸断的电锯咆哮声,突然停止了。
不是逐渐减弱,而是戛然而止。
紧接着,那密集的、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屋顶般的自动步枪扫射声,也骤然稀疏下来。
最后几声零星的、似乎是在进行掩护射击的枪响过后——
一切声响,都消失了。
绝对的、死一般的寂静,如同沉重的黑幕,猛地笼罩下来。
这种寂静,比之前震耳欲聋的枪声和电锯声更加可怕,更加令人窒息。
“他……他们走了?” 帮厨迭戈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低声问了一句,声音在死寂的冷藏库里显得异常响亮。
“闭嘴!” 陆少华头也没回,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威严,瞬间掐灭了迭戈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
陆少华保持着跪姿射击的姿势,全身肌肉依旧紧绷,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他的所有感官在这一刻提升到了极致。
听觉:他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交谈声,没有引擎发动声……什么都没有。只有制冷压缩机在遥远机房传来的、低沉而有规律的嗡嗡声,以及自己胸腔内如擂鼓般的心跳。
视觉: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门上的破洞和周围的缝隙,不放过任何一丝光线的变化或阴影的移动。破洞外是走廊的黑暗,深邃得令人心悸。
直觉: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边缘才能磨砺出的、对危险的野兽般直觉在他脑中疯狂预警。这寂静绝非撤退的信号,而是猎杀前的最后一次校准!
“他们在干什么?” 赫克托也压低声音问道,他毕竟也是刀口舔血的人物,短暂的惊慌后,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这种寂静,更像是暴风雨前气压低到极致的凝固。
“确认战果……或者……” 陆少华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换弹匣,调整位置,准备下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冲击。”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刺穿了所有人最后的侥幸心理。
下一次冲击,必定是雷霆万钧,绝杀一击!对方已经摸清了里面的抵抗力量(虽然严重误判了陆少华的存在),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那我们……” 保镖的声音带着绝望。
“等。” 陆少华只有一个字。
“等什么?” 赫克托追问。
“等一个信号。要么是他们进攻的信号,要么……” 陆少华的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冰冷的地面、散落的货物和那些圆滚滚的冰冻龙虾,“……是我们制造信号的时机。”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每一种可能性。对方可能会使用手雷从破洞扔进来;可能会用更强大的武器(比如霰弹枪)轰击门锁残存的部分;可能会从其他方向(比如通风口,如果他们有建筑图的话)尝试突破;或者……只是单纯地在消耗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在恐惧中自行崩溃。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寂静中,索菲亚压抑的抽泣声和重伤者艰难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赫克托看着陆少华的背影。那个男人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仿佛这要命的寂静和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与他无关。他的侧脸线条硬朗,眼神专注地透过破洞观察着外面无尽的黑暗,没有丝毫动摇。
这种冷静,本身就像一种强大的力量,无形中感染着周围的人。赫克托发现自己狂跳的心脏,竟然也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再次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这个人,绝不能死在这里!必须为他所用!
就在这时——
“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辨的金属磕碰声,从门外的黑暗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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