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生与死的缝隙中被无限拉长,又在狂暴的金属风暴中被极致压缩。
陆少华的身体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在理智做出最终决断前的千分之一秒,已然遵循着烙印在骨髓深处的战斗本能,完成了爆发前的所有预备姿态——肌肉紧绷如钢缆,呼吸降至微不可闻,感官放大到极限,每一个神经元都在尖叫着预警,计算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生存概率。
然而,就在他即将压榨出最后一丝潜能,赌上一切冲出去的刹那——
“嗬……呃……”
一声极其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穿透枪声喧嚣的痛哼,从血泊中的迭戈喉咙深处挤出。
这声音并非单纯的痛苦呻吟,它夹杂着一种生命即将流逝殆尽的、令人心悸的湿啰音。那是血液倒灌入气管和肺泡,与残存空气混合后,在最后一次绝望的呼吸中产生的、预示着窒息的死亡之音。
这个声音,像一把淬冰的钥匙,猛地捅开了陆少华脑海中那座被铁链重重封锁的记忆之门!
闪回碎片(更清晰、更猛烈):
?景象:不再是模糊的沙漠,而是东南亚热带雨林的闷热夜晚,蚊虫嗡嗡作响。临时搭建的野战医疗帐篷里,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浓烈刺鼻。
?声音:同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湿啰音,从一个年仅十九岁、腹部被破片撕开、满脸稚气的战士口中发出。他叫“小山雀”,是队里最年轻的成员。
?触感:陆少华(或许当时用的是另一个名字和代号)双手沾满温热粘稠的鲜血,拼命按压着那个巨大的、无法缝合的伤口,试图阻止生命随着血液一起流失。他的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年轻躯体逐渐失去温度的冰冷过程。
?对话:“头儿……我……我喘不上气……好冷……”小山雀的眼睛因缺氧和恐惧而睁得巨大,死死抓住陆少华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结局:尽管用尽了所有手段,输血、插管、甚至徒手心脏按压……那双年轻的眼睛最终还是失去了所有神采,手无力地滑落。陆少华跪在泥泞中,看着自己无法挽救的战友,耳边是队长压抑着巨大悲愤的怒吼:“医护兵!他妈的下一个!快!别停下!” 以及自己内心无声的、却震耳欲聋的咆哮:“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
那种刻骨铭心的无力感和负罪感,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引爆!炽热的岩浆般的情绪奔涌而出,瞬间吞噬了所有冰冷的理性计算和利弊权衡!
他不是什么蒂华纳的中餐馆老板!不是试图隐姓埋名的逃亡者!在灵魂的最深处,他依然是那个在最黑暗战场上,发誓要“与死神抢人”却最终失败了的军医!那个誓言,那份职责,早已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成为他无法剥离、无法背弃的一部分!
“操他妈的!”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近乎野兽般的低吼从陆少华喉间迸发!这不再是权衡后的抉择,而是被最深层的职业本能和过往创伤驱动的、纯粹的爆发!
动了!
在窗外一名枪手打空弹匣,另一名枪手正在调整射击角度的、那转瞬即逝的、或许只有0.8秒的火力间隙里——陆少华动了!
他的动作不再是单纯的快,而是融合了极限速度、超低姿态和精准预判的死亡舞蹈!
“嗖——!”
他整个人如同贴地疾射的箭矢,并非直线冲向迭戈,而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充分利用了地上翻倒桌椅残骸作为瞬时遮蔽的之字形路线,爆冲而去!他的速度快到几乎拖出了残影!
“噗噗噗噗!”
几乎在他离开掩体的同一毫秒,反应过来的枪手射出的子弹,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舔舐过他半秒前所在的位置,将钢制操作台打得火花四溅,叮当作响!
子弹追着他的身影,疯狂地啃噬着他经过的地面,溅起的碎石和木屑打在他的后背上,生疼!
但他没有中弹!凭借着对火力节奏神乎其技的预判和超越人类极限的反应,他竟在枪林弹雨中,奇迹般地穿越了这短短的死亡地带!
下一个瞬间,他已如同猎豹扑食般滑跪到迭戈身边!巨大的惯性带着两人一起撞入一个相对凹陷的、被厚重实木吧台残骸遮挡的角落!
“砰!砰!砰!”
子弹紧随而至,凶狠地击打在吧台厚重的木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纷飞,但未能立刻击穿!
陆少华甚至没有时间去感受劫后余生的喘息!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如同手术激光般,聚焦在迭戈身上!
评估 → 暴露 → 止血!
三个步骤在他手中几乎同时进行!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瞬间锁定最致命的创伤——腹部偏右的贯通伤,子弹可能伤及肝区或门静脉,出血凶猛!同时,左大腿有一处严重的开放性骨折,白骨茬刺出,动脉破裂,血液呈喷射状涌出!这是导致他迅速休克的元凶!
“刺啦——!” 陆少华双手抓住迭戈早已被血浸透、粘连在伤口上的衬衫,用蛮力配合巧劲猛地向两侧撕开,彻底暴露所有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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