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的指挥室里,气氛有些奇特。
巨大的电子沙盘上,不再是代表敌我双方的红色和蓝色箭头。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人物关系图和复杂的逻辑链。
“剧本研讨会,现在开始。”赵刚端着一杯热茶,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像个焦虑的导演。
旅长穿着他那件标志性的黑色皮大衣,坐在椅子上,戴着黑色圆框眼镜,一言不发,但眼神锐利,显然是这场“大戏”的最终审核官。
“我们的主角,王处仁,代号鬼狐。”赵刚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王处仁的头像,“他的人设是,忠诚、多疑、能力顶尖,但因为上次的失败,急于立功证明自己。”
“所以,他这次的‘发现’,必须是偶然的,是九死一生换来的。不能太轻易,否则戴笠会怀疑。”
凌天坐在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飞舞。
“故事你来编,我负责道具。”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我正在复原一份T-34坦克的局部结构图,精确到每一个焊接点。然后,我会做旧,再烧掉一部分,只留下最关键,又最引人遐想的那一块。”
屏幕上,复杂的线条和俄文标注飞速生成,最终汇成一张充满工业美感的精密图纸。
旅长探过身子,仔细看着屏幕上的俄文,点了点头:“很好,细节决定成败。戴笠身边有懂行的人,糊弄不了。”
“明白。”凌天应了一声,按下了打印键。
很快,一张高精度的图纸被打印出来。
凌天拿起图纸,又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喷灯和一些化学试剂。
他先用试剂让纸张迅速泛黄,变得陈旧脆弱,再用喷灯小心翼翼地燎过图纸的边缘。
火苗舔过,纸张卷曲、焦黑,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最后,他将烧得残破不堪的图纸,撕下最核心的那一角。
一块包含了炮塔座圈和部分传动装置的“残片”,就此诞生。
它看起来,就像是从一场大火中被拼死抢救出来的唯一遗物。
“道具完美。”赵刚拿起那块残片,赞叹道,“现在,该轮到我的台词了。”
他坐到桌前,铺开纸笔,开始模仿王处仁的笔迹和语气,撰写那封决定性的电报。
一边写,一边念。
“职于黑风口外围潜伏三日,水米未进。于昨夜子时,终见异常。”
“一队约十五人自谷内而出,押运数只巨大木箱。护卫皆金发碧眼,体格魁梧说俄语,步伐沉稳,目光警惕,显为百战精锐。”
“职冒险靠近,不慎暴露。激战中,对方火力凶猛,使用一种职从未见过之连发武器,射速极快。职侥幸逃脱,于其撤离后返回现场,于一堆灰烬中觅得此残片。”
写到这里,赵刚停下了笔。
“得加点料,加点他自己也想不通的疑点。”
他思索片刻,又提笔写道。
“有可疑之处二。其一,此队俄人,行动间竟以手语为主,口令极少,配合默契,不似常规部队。其二,职在其遗留弹壳上,未发现任何产地标识,工艺却远超德制或美制。”
旅长听完,缓缓点头。
“好。这两个疑点,就像鱼钩上的倒刺。戴笠看到了,非但不会怀疑,反而会觉得这才是真实的情报。因为真实的情报,往往都伴随着无法解释的细节。”
“他会自己脑补,这一定是苏联最精锐的特种顾问团,为了保密,才使用手语和特制武器。”赵刚的嘴角勾起,像一只算计成功的老狐狸。
一份图文并茂、情节曲折、逻辑闭环的完美假情报,就此出炉。
半小时后。
王处仁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残破图纸和电报草稿,久久无语。
他作为一名王牌特工,当然看得出这其中的设计。
每一个环节,都精准地踩在了戴笠的心理 G 点上。
这让他感到一阵阵的胆寒。
杀人,诛心。
“记住,你发报的时候,频率要比平时略微急促,手法可以带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赵刚嘱咐道,“你要让他感觉到,你还处在九死一生的后怕之中。”
“我明白。”王处仁拿起那份电报,像拿起了自己的判决书。
“我会演好我的角色。”
重庆,军统局总部。
戴笠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铁滚扫荡的惨败和鬼狐小队的失联,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八路军怎么可能拥有那种力量?
凭空出现的钢铁巨兽,会拐弯的炮弹,看不见的眼睛……
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噩梦。
“局座!”
一名译电员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刚破译的电文。
“鬼狐的电报!最高加密等级!”
戴笠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抢过电文。
他逐字逐句地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金发碧眼?俄语?连发武器?
当他看到从灰烬中觅得残片时,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照片呢!”他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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