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尚未散尽,刺鼻的血腥与焦糊味混杂在冰冷的夜风中,萦绕着已成废墟的月影之庭。死寂笼罩着这片曾经的精灵圣地,只剩下火焰吞噬残骸的噼啪声,以及……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啜泣和呻吟。
幸存下来的精灵们,如同惊魂未定的羔羊,在废墟中茫然地聚集。他们大多带着伤,或轻或重,银色的血液浸染了焦黑的衣袍。恐惧和绝望如同实质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目光扫过遍地同族的尸体(许多还是稚嫩的面孔),扫过被玷污、被焚毁的祖树与月神殿,最终都不可避免地汇聚到那个被黑暗施法者能量锁链折磨过、衣衫破碎、蜷缩在冰冷焦土上无声颤抖的身影——薇拉·林语者祭司。
薇拉的哀嚎已经止息,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间歇性的剧烈抽搐和喉间破碎的呜咽。她眼神空洞地望着被烟尘遮蔽的晦暗天空,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余下一具承载着无尽屈辱与痛楚的空壳。一个年轻的精灵女战士脱下自己残破的外袍,含着泪,小心翼翼地盖在薇拉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伊瑟拉长老拄着那根缠绕着断裂藤蔓的法杖,佝偻着背,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千年。他脸上布满血污和烟灰,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空洞和深不见底的悔恨。他看着薇拉,看着周围死伤枕藉的族人,看着化为焦土的圣地,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东璃那冰冷如铁的宣判——“离开这里。月影之庭,已死。”
每一句,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是他,亲手葬送了这一切。
“长老……”一个手臂被黑暗武器腐蚀、伤口泛着黑气的精灵战士艰难地走到伊瑟拉身边,声音沙哑,“我们……我们怎么办?”
伊瑟拉的身体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倒下。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森林核心的方向,望向那道巍峨耸立、隔绝一切的荆棘屏障。那是他们曾经视为“异端”壁垒,如今却成了唯一可能提供庇护的……也是放逐他们同族者的领地。
“离开……”伊瑟拉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带着所有还能动的……去……荆棘屏障……边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薇拉和那些重伤无法移动的精灵,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留下……照顾重伤者。其他人……跟我走。”
迁徙,在沉默的绝望中进行。幸存者们相互搀扶着,拖着沉重的脚步,如同走向末日的流放者,离开这片燃烧着他们过去与荣耀的废墟。每一步,都踩在族人的血和破碎的尊严之上。伊瑟拉走在最前面,佝偻的背影在火光中拉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他没有回头再看月影之庭一眼,那只会加深将他吞噬的深渊。
荆棘屏障边缘,森林核心与精灵旧领地的交界处。
这里林木葱郁,生机盎然,与身后那片炼狱废墟形成刺眼的对比。然而,当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精灵们靠近时,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排斥感瞬间笼罩了他们。
嗡……
荆棘屏障无风自动,尖锐的枝刺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嘶嘶声。一股强大的、带着明确拒绝意志的自然威压弥漫开来,如同冰冷的墙壁,将精灵们隔绝在外。他们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都透着一股疏离的寒意,森林中原本温和的自然元素也变得躁动不安,仿佛在排斥着这些“外来者”。
伯言线索:界限的共鸣
在荆棘屏障内,一处视野开阔的古树之巅,东璃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像。银发在夜风中微扬,额间的月牙印记散发着恒定的温热感。她翠绿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屏障外那群如同丧家之犬的精灵。当精灵们靠近屏障,试图寻找落脚点时,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荆棘屏障传来的强烈排斥意志——一种源于森林本能的对“伤害者”的警惕与不信任。同时,她额间的印记也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带着共鸣感的温热波动,仿佛在无声地认同着这道界限的绝对性。
她看到了伊瑟拉那佝偻绝望的背影,看到了精灵们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也看到了被安置在后方、用担架抬来的薇拉那毫无生气的样子。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他们的悔恨,他们的痛苦,是他们亲手种下的因,结出的果。森林的意志,不会因泪水而软化。
精灵们在屏障外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这里没有树木遮蔽,寒风凛冽。他们沉默地开始清理一小片区域,搭建最简陋的临时避风处——几根折断的树枝,几片宽大的叶子,便是全部的依靠。没有精灵敢试图触碰那散发着冰冷威压的荆棘屏障,甚至不敢过于靠近。他们如同被无形的牢笼困在森林的边缘,身后是炼狱,身前是拒绝。
薇拉被安置在临时搭建的简陋草棚下。一个略通草药的女精灵正颤抖着双手,试图清理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尤其是那些象征着极致羞辱的烙印。清水触碰伤口的瞬间,薇拉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聚焦,却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无尽的羞耻。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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