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听筒从林晚星剧烈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厚重的实木书桌上,拉断了那根连接着千里之外恐慌与绝望的线路。世界仿佛被瞬间抽真空,万籁俱寂,只剩下她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和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可怕声响,震得耳膜生疼。
沈师傅的手……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心尖上。那不是一双普通的手,那是“星辰”的命脉所在!是所有精密构思得以实现的唯一桥梁,是远程操控这个小作坊不至于散架的定海神针!是在这个刚刚接到第一批国际订单、曙光初露的致命时刻,最不能承受的损失!
巨大的恐慌和灭顶般的无力感,如同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脚下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晚星!”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及时而稳定地扶住了她。陆砚川一直在一旁密切关注着,虽然听不清电话的具体内容,但妻子瞬间血色尽失的脸庞和摇摇欲坠的身形,已足够说明情况的严重性。“出什么事了?广州那边怎么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像黑暗中投下的锚,试图固定住她几乎要涣散崩溃的神智。
林晚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猛地反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衬衫袖管里,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剧烈的颤抖:“砚川……沈师傅……他的手……出大事了!被自行车撞了……手腕……可能……可能骨折了……完了……全完了……那么多订单……刚刚才看到的希望……怎么办啊……”她语无伦次,巨大的压力和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陆砚川眉头紧锁,眼神在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充满了冷静的分析和决断力。他没有浪费时间在无用的情绪安抚上,而是立刻抓住问题的核心:“人现在在哪里?立刻送医了吗?伤势具体程度如何?能确定是意外吗?”
这一连串冷静到近乎冷酷的问题,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猛地泼在林晚星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恐慌之上。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剧烈起伏的胸口稍稍平复,强迫自己从那阵灭顶的绝望中抽离出来。对!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她是主心骨,她要是乱了,广州那边就真的全完了!
“还…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蔡阿姨吓坏了,话都说不利索……我……我这就再打过去问清楚!”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再次抓起那沉重的听筒。
陆砚川轻轻按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手:“你别急,先定定神。我来问,你听着。”他沉稳地拿起电话,以极其熟练的速度重拨了广州的号码。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去,冷静、清晰、带着一种天生的、令人不自觉信服和依赖的权威感,三言两语就问清楚了关键信息:沈师傅已被路人帮忙送往最近的区人民医院,初步检查怀疑是桡骨远端骨折,具体严重程度和是否有移位需要拍X光片确认,肇事者是个半大少年,骑单车下坡速度太快失控撞上,目前看来像是一场意外。
挂了电话,陆砚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做出了一系列清晰明确的决断:“人已经到医院了,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不是更不可控的恶**件。骨折需要时间恢复,但天塌不下来。晚星,听着,现在最重要是三件事:第一,立刻确保沈师傅得到他能得到的最好、最及时的治疗,不要考虑费用,所有开销我们承担,让他安心养伤。第二,你必须立刻稳住广州作坊里剩下的人心,绝不能让他们陷入恐慌,自乱阵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必须马上拿出应对这批紧急订单的方案,信誉是‘星辰’立足的根本,绝不能第一次合作就违约!”
他的话条理分明,像一针强效强心剂,瞬间激活了林晚星那被恐慌冻结的大脑处理核心。是的!不能乱!解决问题! 她猛地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聚焦,那股深植于她灵魂深处、屡次穿越危机都赖以生存的韧劲和冷静迅速回归,压下了所有的慌乱无措。
她立刻重新拨通电话,这一次,直接打到了区人民医院,几经周折找到了守在急诊室外的蔡阿姨。她的声音已经奇迹般地恢复了镇定,甚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温和力量:“蔡阿姨,我是林晚星。您先别慌,听我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沈师傅的身体。请您转告医生,用最好的药,做最好的处理,不要有任何顾虑,所有治疗费、营养费我这边会立刻安排汇过去。麻烦您和王阿姨、李阿姨辛苦一下,轮流照顾好沈师傅,这段时间的辛苦费我给你们加倍。作坊那边今天先暂时停工一天,让大家定定神,一切都等我消息。”
迅速安排好广州那边的紧急人事和医疗问题,她放下电话,目光投向身旁的陆砚川,语速极快却清晰:“砚川,帮我联系一个绝对可靠的司机,我明天一早就必须赶去广州!亲自去处理!不,等等……”她猛地顿住,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和书桌上摊开的“星火计划”进度表,脸上闪过一丝极度挣扎的痛苦,“明天周一,‘星火’项目组有阶段成果的关键汇报,我是主要汇报人之一,绝对不能缺席……后天!后天一大早我就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