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寒之地外围,有片蛮荒世界。”柳青的声音低了几分,像压着什么不愿说出口的往事。他站在青铜神树边缘,目光沉沉地望向远方,仿佛透过重重风雪,看到了那个远古而恐怖的地方。
“那片蛮荒世界里,生长着九棵神树。每一棵都活了亿万年,根须扎进虚空,靠吞噬太阳的能量维持存在。它们也许不属于任何一个文明,却参与了所有文明的起源。”
他说着,转过身,缓缓撩起道袍的后摆。
董辉的视线顿时凝住。
柳青整条脊柱上,赫然布满了八道黑色树根般的纹路。那些纹路如蚀刻般深入皮肤,细密交错,甚至可以看到它们延伸进了后颈与尾椎,仿佛某种深层次的寄生。
“这八道,就是我很弱小的时候,在蛮荒世界求生,被其中八棵神树强行种下的‘意识烙印’。”他说这话时,声音微微发颤,不知是冷还是痛。
“看到没?”他伸手轻敲脊背上最粗的一道树根纹,“每一道,都是我活下来必须付出的代价。从第一道开始,它们一层层扎进我的神魂,缠住我的神念,把我当容器……”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恨意。
“它们不仅监视我,还在我修行时偷偷引导我去理解它们的意识。因为它们……代表着天地的某种本源意志。我想变强,就必须学会与这些神树共存。可越共存,我就越像它们的一部分。”
小龙忍不住惊呼:“柳青!你是说……你一旦离开极寒,它们会把你……”
“拽回去,变成它们的傀儡。”柳青平静地说。
空气安静了几秒。
然后他猛地甩下袍摆,转过身时,那张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所以啊,我一直在找一个契机。”他摊开手,语气轻松,“女娲说,极寒之地藏着某种未知的契机,也许能斩断这些‘关系’。我就毫不犹豫地来了。”
他望向天空,黑发在狂风中扬起,像火焰一样燃烧着某种执念。
“空无之力,我的确领悟了。可惜,它无法抹除这些意识烙印。它能摧毁一切‘存在’,但这些树根——它们本身就处在‘存在’与‘意识’的夹缝中。”
他的声音陡然一沉,目光锐利得像刺穿空气的刀:“我就想……有没有一种‘剧烈到刚好’的冲击,能把这些烙印连根震碎,却又不让我当场神魂湮灭。”
他看向董辉,那目光中带着清晰的计划感,像看一枚刚刚落入棋盘的关键棋子。
“天域少主的神力,光卵的母系能量,还有我自己‘故意不躲’的那几拳。”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隐隐传来旧伤未愈的闷痛,“三股不同体系的力量交汇碰撞,又是在我刻意引导的路径上重叠……冲击强度刚刚好。骨头碎了、气血乱了、灵魂差点崩溃,可神树的烙印——裂了。”
他笑了笑,笑容里夹着几分残酷与快意。
“这盘棋,从我选择不躲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动了。”
董辉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嗓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你让我打你,是为了……借我的手,磨掉这些神树烙印?!”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些画面——柳青被他一拳轰飞、骨骼碎裂、血雾四溅,可那家伙非但不退,反而咧嘴笑得像疯了一样,满脸是血,眼里却是清明的计算和执着。
那一刻他明白了:柳青不是在硬撑,也不是逞强,而是早就把自己放在一场“自毁式解脱”的局中。
一股寒意,从脊椎一路爬到头顶。
“否则你以为我干嘛要在你面前演那出‘螳臂当车’?”柳青摊开手,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家常,“空无之力可以护住我的神魂不崩,光卵的母系能量又能修复肉身……只要神魂不灭,**碎了又怎样?再塑一具就是。”
他顿了顿,眼神冷冽如刀:“可这八道神树烙印,只有在‘外力绞杀’下——借用你这种天域系神力——才能一寸寸从我神魂和血肉里扯出来。我自己动手,反而做不到。”
极寒之地的风怒吼着卷起雪尘,吹起他散乱的发丝,黑白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抬起一只手,掌心那枚太极光轮仍在旋转,黑白二色缓慢交替,宛如命运的齿轮,在无声中压迫着天地气机。
“八棵神树。”他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呢喃,“它们在我很弱的时候,种下了控制的种子。从那天起,我就不再自由了。”
他忽地笑了,笑得很轻,却透着压抑不住的快意与反击后的狂傲:“现在好了,它们的‘意识核心’已经被磨灭。那些盘踞我神魂的监视者,被你那几拳打成能量尘埃,彻底死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背脊,那里仍残留着八道深黑的纹路,像是根须,又像是战后的废墟。
“表皮我留着。”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一件衣服上的旧图案,“算是留个纪念吧。提醒我曾经受过的控制,也提醒我,是怎么一步步把它们磨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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