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天纪 第40章 归一火种

光门开启的瞬间，虚空彻底寂静。

三人的身影被一道温润却刺目的白光吞没，周遭一切声音消失。那光没有炽热，却渗透到血肉与灵魂深处，仿佛要把他们的存在都剥离开来。

当白光消散，他们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空间。

那是无边无际的原野，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一切都是漂浮在虚空中的光尘，宛若初生的世界雏形。在光尘的中心，悬浮着一团火焰。

那火焰不大，只是拳头大小，却散发出让人心悸的气息。它既像初生婴儿的呼吸，又像死亡墓碑的冷意；既温暖，又冰冷；既生机勃勃，又充满终结的气息。

小龙双眸一凝，龙鳞嗡鸣：“这……就是归一火种？”

柳青闭眼，感受着那股气息，低声道：“它不是火焰，而是‘存在的起点’……一切符文、秩序、世界，都从它燃起，就像光卵一样，但是比光卵更加全面。”

董辉握紧帝剑，紫电在剑锋周围闪烁，却在靠近火焰的刹那，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他眉头一皱：“我能感觉到，它同时也是‘审判的眼睛’。任何靠近者，都会被试炼。”

果然，火焰缓缓跳动，像是心脏在跳动。下一刻，一股无声的冲击波席卷整个虚空。

冲击波落下，三人同时感觉灵魂被撕开。

柳青只觉脑海轰鸣，他的身影在火光中分裂成两个：一个是冷静、坚韧的自己；另一个则是充满怀疑、恐惧的影子。

影子低声冷笑：“你以为自己能掌控太极？你不过是在模仿，你所有的领悟都是‘借来’的！你没有真正的根基！”

柳青目光一沉，太极光轮在身后旋转。“是的，我并非完美。但我走到现在的每一步，都是以自己的脚步踏出。借来不等于虚假，若我能将其化为己有，它便是我的！”话音落下，光轮吞没影子，化为新的黑白火焰环绕在他身周。

董辉也在火光中分裂。一个影子身穿帝王之袍，手持血剑，眼神冷酷：“你不过是秩序的傀儡，始皇的身份从不是你选择，而是强加于你。你真的是你自己吗？”

董辉沉默片刻，忽然长笑，笑声如雷。“是，我并非选择了始皇之位，而是始皇选择了我！可我并未因此退缩，而是背负，承担，斩开前路！这不是束缚，而是我的铁血誓言！”紫电轰鸣，影子化为灰烬，重新融入帝剑，剑刃更显沉重威严。

小龙同样分裂。一个影子呈现巨龙之形，冷漠嘲讽：“你只是意志残片，你连血脉都不完整，你不配自称为龙。”

小龙怒吼，金光暴涨：“我不是他们的影子！我不是傀儡！我是小龙！即便只是片鳞半爪，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怒吼声中，影子爆碎，化作无数金色符文镶嵌在他的龙躯上。

三人同时通过第一试炼，归一火种跳动得更剧烈，火焰由白转赤，仿佛在认可他们的意志。

火焰忽然炸开，化为漫天火光，将三人卷入各自的记忆深处。

柳青看到自己在蛮荒时代的过往。女娲站在青铜神树下，眼神满是疲惫。她说：“灵魂缺失，是新人类最大的缺陷。柳青，若没有你，我无法完成造化。”他又看见毁灭光柱刺穿天幕，见过那高维的冷漠注视。

“你是否后悔？若从未踏足此路，你便不会背负如此之重。”火焰低语，像是来自心底的自问。

柳青沉默良久，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后悔过。但若一切重来，我仍会选择走这条路。因为若不是我，或许无人能替人族拼出这一步。”记忆崩散，柳青的眼神更加坚定。

董辉则被拉入另一段记忆。

他看见始皇帝的金色王座，听见万人齐呼“帝王”。但在王座背后，却是无数尸骨与血泪。项少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你活在我之上！”

董辉胸口一痛，却紧握帝剑。“项少，你是我，也是我心中的伤。可若没有你，我何来今日的帝剑？你的灰烬是我的根，我会背负，直到终焉！”火焰散去，帝剑剑鸣长啸。

小龙的记忆里，则浮现了老龙的影子。那双古老的龙瞳冰冷俯视：“你是我意志的残片，你的一切都源自我，你永远只是替代品。”

小龙怔了怔，眼神骤然燃起火焰。“不！我虽然源自你，但我走出的路，从未是你的！若我有一天化为灰烬，那灰烬也是属于我的！”

火焰裂开，小龙的龙躯越发清晰，鳞甲光辉宛如黄金。

三人从记忆中走出，归一火种已经炽烈到极点，仿佛在等待他们最后的抉择。

火焰骤然张开，化作一片浩瀚火海，将三人吞没。

火海中，出现了无数道声音。“归一即是消解，你们愿否舍弃自我，融为唯一的秩序？若归一，你们将成为新世界的支柱，但你们不再是你们。”

柳青、董辉、小龙同时陷入沉默。

柳青望着火海深处，轻声道：“若舍弃自我，那么人类的火种又算什么？我所守护的，正是自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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