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光渐渐散去。在这片死寂中,董辉、柳青、小龙三人如同三具残破的雕像,悬浮在一片破碎的空间。
他们的呼吸微弱到几乎听不见,血液早已干涸在身躯上,连意识都摇摇欲坠,但他们还活着,这是唯一的奇迹。
而第三身的身影……已然不在。只有那句模糊的低语,在虚无深处久久回荡:“无极,终将归一……”
“……结束了?”董辉的声音沙哑,像是铁块在石上摩擦。他半边身躯已经彻底消失,只剩残破的右臂和半边面孔,但眼神仍带着倔强的火。
柳青闭着眼,感受四周。虚无仍在塌陷,碎裂的时空片段如玻璃般飘浮,随时可能吞没他们。
“不,没有结束。”他轻声道。喉咙像被刀子划过般疼痛,“第三身只是……暂时退了。”
小龙全身鳞片剥落,血肉模糊,却依旧挤出一个狞笑:“退了就好,这种东西要是真赖着不走,我宁愿被烧成灰。”说完,他一口血喷出,鲜红的血在虚空中化作黑雾,瞬间消散。
柳青想去扶,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们三人此刻,只能依靠“意志”在残破的空间里漂浮。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这片没有空气的虚无中,居然吹来了一丝风,风中带着灰烬的味道。
柳青猛然睁眼。
灰烬中,有一抹身影。项少。
他浑身早已碎裂,胸口塌陷,眼神空洞,仿佛只剩一缕执念。但那双眼,却依旧死死盯着虚空深处,盯着早已消散的第三身。
“……归一?”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带着撕心裂肺的愤怒。
“我……不……归……”他踉跄地向前走,双腿一点点化作灰烬,却依旧拖着残破的身影前行。
手掌伸出,似乎想再次握住那柄早已不存在的长枪,血肉剥落,指骨崩解,可他仍不愿放开。
“我不虚无……我……存在……”他仰天嘶吼,声音撕裂了虚空,短暂震荡开来。然后,骤然定格,整个人化作无数灰烬,被风一吹,彻底散落。
只在那灰烬之中,残留一丝微弱的低语:“……我,不甘心……”
虚无的风,冷冷吹拂,卷走最后一点灰烬,项少,彻底不见了。
董辉呆立原地,残破的半身血肉模糊,雷霆在体内乱窜,可他却像失去了感知。胸口空荡荡的,仿佛被生生掏走了什么。那不是**的创伤,而是更深层的缺口——灵魂的撕裂。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掌。明明还是这双手,却再也握不住那个与自己对立、纠缠、争斗,却始终并存的身影。“他……是我。”
董辉抬起眼,血丝布满双瞳。他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嘶吼般在虚无中回荡:“他不是我的对手!不是傀儡!他就是我!”
雷霆轰鸣,怒火在体内喷薄。
柳青心头狂震,终于明白了什么。帝王三身,并非空穴来风的虚构,而是真实的分裂。项少,是帝王最锋锐的“神识”;董辉,是帝王最坚不可摧的“神躯”;第三身,则是秩序与概念的终极化,三者本为一体。
“所以……”柳青喃喃,心脏都在发颤,“项少的死……对你来说,就像一半的自己被生生抹去。”
董辉的眼神骤然一颤。
下一瞬,他仰天咆哮,声音穿透崩裂的虚无:“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分裂!为什么要让我亲眼看着自己……死去!”
轰——!雷霆在他残破的躯体中疯狂爆炸,照亮整个虚无。柳青与小龙都被逼得退后几步,脸色发白。这不是单纯的能量暴走,而是“帝王本体”的本源在觉醒。
“项少已经死了!从今天起,我背负他,也背负我自己!帝王之心,不归你掌控!”
轰隆!雷霆轰鸣,如九天之怒,撕裂整片虚无。
柳青的眼神震颤,忽然有一股冷意爬上脊背。他终于看清,眼前的人,不再只是那个热血、莽撞的董辉。
他,是始皇帝的神躯本体,真正的帝王。
小龙浑身是血,咧嘴大笑:“哈哈……老子就知道!你才是那个王八蛋始皇帝!”
董辉浑身颤抖,半张脸被血掩盖,却死死咬牙。
项少的死,让他失去了一半的自己。可正因为如此,他也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谁。
轰——!整个骊山轰然震动。
原本的虚无空间瞬间破碎,三人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被抛入狂暴的乱流之中。他们跌落在一片崩塌的地宫残骸里。厚重的青铜墙壁如同纸片般撕裂,石柱断裂,大殿倾塌,尘土弥漫。
骊山在颤抖。整个地宫像是一头垂死的巨兽,终于走到了终点。
“撑住!”柳青咬牙喝道,他展开残破的太无领域,强行抵御塌陷的巨石与乱流。小龙一声怒吼,血口喷出龙息,勉强撑开一条通道。董辉则将剩下的雷霆凝聚成一面盾牌,护住三人前行。
轰轰轰!
地宫一层层崩溃,大地如海浪般翻卷。无数石块与青铜棺椁坠落,砸得地面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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