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天纪 第130章 神树覆灭

柳青在空中急坠，见状瞳孔骤缩：“暗物质，去！”

空无领域轰然展开，黑色的暗物质如决堤的洪水，不再是之前的丝丝缕缕，而是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迎着那股毁灭性能量猛扑而去。神树巨人的自毁之力何等狂暴，暗物质触碰到能量洪流的瞬间，竟如被投入熔炉的铁块，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表面不断扭曲、剥落。

“给我…… 吸！” 柳青嘶吼着催动最后的太无之力，空无领域的边缘泛起黑白光晕，强行压制住暗物质的溃散。那些本就认主的暗物质仿佛感受到了主上的意志，竟顶着灼烧之痛，疯狂吞噬起神树巨人的本源能量。

暗物质的形态在快速变化。原本黑乎乎的能量体在吸收能量的过程中剧烈震颤，表面的银黑色渐渐褪去，露出内里流动的、近乎透明的光泽。神树巨人的惨叫在能量被抽离的过程中越来越微弱，合体之躯的崩裂速度却因能量流失而放缓，像是被暗物质扼住了最后的生机。

“这是……” 黄帝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暗物质吞噬能量的方式极其霸道，不仅吸收了九种本源之力，连神树巨人意识中残留的混乱、怨毒、毁灭欲都被一并卷走。

当神树巨人最后一缕意识消散时，暗物质已彻底变了模样。它不再是污浊的黑，而是化作一团纯净的、流淌着七彩光泽的能量体，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天地初开般的清新气息。更惊人的是，从这团能量体中，缓缓飘落无数细微的金色光点 。那是暗物质在净化过程中剥离出的精神精华，剔除了所有负面情绪，只剩下最核心、最本源的意识之尘，仿佛是无数生灵最纯粹的念想凝聚而成。

柳青在空中稳住身形，望着那团纯净能量与金色光点，眼中闪过震惊与狂喜。

“这才是…… 暗物质真正的样子？” 他喃喃自语，伸手触碰那团能量。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没有丝毫侵略性，反而带着一种滋养万物的暖意。

“原来如此……” 柳青恍然大悟。神树巨人的毁灭，竟成了暗物质蜕变的契机。那些被剥离的混乱与怨毒，早已在吸收过程中被彻底湮灭，留下的，是连天地法则都为之动容的纯净与本源。

他挥手将能量体与意识之尘收入空无领域，转身望向远处正在坠落的太阳残骸。那里，九只神鸟正惊恐地望着这边，显然也被暗物质的蜕变惊呆了。

这场惨烈的战斗，终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

赤土被鲜血浸透，十二道身影横七竖八地躺着，没有一人能完整撑起身躯。

柳青的青铜剑插在身旁的焦土中，剑穗上的血珠顺着穗绳滴落，在地上晕开细小的红痕。他半边身子失去知觉，空无领域散去时，反噬让他的身体阵阵刺痛，却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董辉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紫电在指缝间微弱闪烁，嘴角的焦黑还沾着血沫；小龙蜷缩着庞大的身躯，金色龙鳞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肉，尾巴无力地搭在地上，连摆动的力气都没有。

“咳……” 女娲用碎裂的琉璃杖撑着地面，想坐起来却又跌回原地。她的灵体透明得像要消散，却仍望着天上的太阳轻笑，“只剩一个了…… 倒比从前温和些。”

太阳的光芒不再灼人，金辉洒在众人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暖意。黄帝靠在断裂的轩辕剑上，玄甲的裂缝里还嵌着神树的木屑，他望着太阳喃喃道：“该给这轮新日起个名字…… 叫‘曦和’如何？”

“不如叫‘启明’。” 伏羲的八卦玉盘只剩下半块，他用指尖在地上画着残缺的卦象，“启明星的启，光明的明，既见光明，便不再迷失。”

蚩尤突然笑出声，牵动了胸口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而精卫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不知想什么。

后羿揉着拉弦拉得脱臼的肩膀，望着柳青笑道：“你那空无之箭倒是厉害，竟能穿透日核。” 柳青摇摇头，刚想说话，却被夸父的鼾声打断 ，这位逐日的勇士背着后羿奔袭了大半个天空，此刻早已累得昏睡过去，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仿佛梦见自己终于追上了太阳。

董辉用胳膊肘撞了撞柳青：“喂，暗物质怎么样？” 柳青摊开掌心，一小团银色的暗物质在他掌心温顺地滚动，像只无害的小兽。他轻声道，望着太阳的目光变得悠远，“重构的生命，该有新的活法。”

小龙突然低低地呜咽一声，用脑袋蹭了蹭柳青的手背。柳青摸了摸它残破的龙角，看见它金色的瞳孔里映着唯一的太阳，映着满身伤痕却笑逐颜开的同伴，映着这片满目疮痍却仍在呼吸的赤土。

没有人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太阳的光芒洒在身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力气还未恢复，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像被太阳照亮了似的，暖融融的。

他们知道，战斗还没结束，天幕外的世界、重构世界的秩序…… 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但此刻，他们只想躺在这片浸透了血与汗的土地上，看着那轮崭新的太阳，想象着未来的模样， 那里有新生的草木，有奔跑的生灵，有不再被奴役的意识，有真正属于 “人” 的自由。

柳青的指尖划过掌心那团银色的暗物质，触感冰凉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悸动。这东西来自蛮荒之外，是连神树都忌惮的未知物种，却偏偏对他的空无领域趋之若鹜，甚至在意识深处认他为主。

“为什么？”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空无领域是他演化出的 “容纳虚无” 的空间，本是用来消解万物的利器，怎会成了暗物质的归宿？天幕裂缝中那几根灰紫色的触手，为何在感受到空无领域时会迟疑退缩？

这些疑问像藤蔓般缠上心头。蛮荒世界之外显然还有另一个维度，那里栖息着能让神树巨人恐惧的存在，而暗物质或许只是那个世界泄露的冰山一角。可现在的他连抬手都费力，只能任由这些未知在脑海里盘旋，像隔着毛玻璃看一场模糊的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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