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果断的办法 第5章 “艾漠的希翼”

艾漠望着小时候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她清楚，从那个小小的自己的视角，穿过周围的人群，便能看到爷爷艾清合的遗体。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真切地接触到死亡的概念，那个曾对自己无比疼爱的人，就那样毫无预兆地从生活中消失了。此刻，艾漠只觉得胃部一阵抽痛，她实在不敢直面、更不愿重回这样的场景。在她心里，那些对自己好的人仿佛都在不断远离，自己就像一只被雨水无情冲走的蚂蚁，亲朋好友如同被冲散的家园，正一点一点从眼前消逝，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好似世界只剩下一个原点。

突然，小时候的艾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看向了现在艾漠站立的地方。小艾漠盯着这个和自己颇为相似的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这时，一缕青烟从客厅袅袅飘来，轻轻划过艾漠的秀发。她缓缓转动身子，看向客厅，却只见里面早已烟雾弥漫。她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卧室墙上挂着的画像，那是主席的画像，而这间房屋也被赋予了“英雄之家”的美誉。平日里那满满的烟火气息，此刻却诡异地寂静着。

就在这时，一阵唢呐声骤然响起，紧接着鞭炮也噼里啪啦地炸响。艾漠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那些与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般在记忆中苏醒，她的鼻尖不禁一阵发酸。这时，一个苍老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客厅里，那人拄着拐杖，腰弯得厉害。这是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爷爷艾清合。虽然与爷爷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爷爷那张充满温情的脸，在她小时候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些和爷爷相处的互动，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不能说爷爷对自己不好，只是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见个面。

艾漠心里明白，这里的一切或许都是虚假的，可那浓浓的亲情羁绊，还是让她忍不住想去分辨这里的真实感和奇异之处。然而，之前发生的种种让她觉得，这里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总是试图用亲情和爱情来打败自己，这种手段简直卑鄙至极！可就在她思绪翻涌之时，眼前的房子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桥。周围白雾弥漫，寂静得只能听到桥下潺潺的水流声。从桥头到桥尾，几盏孤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这黑压压的空间让她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刹那间，她猛地反应过来，这难道不就是传说中的奈河桥吗？！这里难道是地府？！旁边应该还有金桥、银桥！她看到爷爷身旁的孟婆，还有那白无常，黑无常也在不远处徘徊，周围还有许多鬼差。在那些鬼魂的尽头，或许就是阎王爷所在的地方，生死簿可能就在他的手上，记录着人间将死之人的姓名。她记得曾听说有个叫齐天大圣的石猴来过这里，将自己从三界五行中划去，还丧失了七情六欲。

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地府不过是传说中的虚无之地，可如今眼前这超自然的现象，既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也不像是神仙所为。这里的样子和她小时候看的连环画里描绘的阴曹地府结构简直一模一样！这或许只是她脑海中地府的模样，真实的地府也许并非如此，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神秘的说话声音肯定是提取了自己脑中的记忆然后呈现出来的。神明不可能随意提取人的记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再加上之前苏诚提到的高度发达的外星文明，这些场景与人物很可能都是外星人在捣鬼。对于现在的人类，尤其是她这样的高中生来说，这一切实在不可思议，就像只能在梦中或科幻小说里才能见到的画面。

虽然不知道它们的目的，但作为人类，作为华夏民族的一员，这种外族的挑逗行为必须坚决抵御！可她一个高中生又能做些什么呢？目前看来，它们展示的也只是自己记忆中的事物罢了。也许没必要把这件事上升到多么严重的高度，也许这只是对方的玩弄、试探，又或许是毁灭前的试验。

正想着，白无常突然伸出长长的舌头，朝着艾漠迅猛袭来。她灵光一闪，既然对方能把自己的记忆投射出来，那是不是也有办法让记忆中自己的武器出现呢？可她绞尽脑汁，脑中依旧一片空白，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无奈之下，她从兜里掏出那串玻璃项链，在她的记忆中，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无常害怕辟邪之物，于是她果断举起项链。神奇的是，那长舌的攻击瞬间停止了，白无常那双白底红瞳仁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愤怒。

艾漠又开始害怕与白无常对视，小时候在小人书、连环画里见到的形象，此刻就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这时，她又突然想起了苏诚的安危。她缓缓迈出脚步，在这阴森凄凉的桥上朝着它们走去。白无常见状，将长舌收了回去，融入了身后的绿雾之中。

爷爷则缓缓走到孟婆身前，喝下了孟婆汤，朝着奈河桥另一端走去。艾漠本想着能和爷爷说些几句心里话，可她的意识里又清楚，喝了孟婆汤的人会忘掉生前的身份，走过奈河桥的人不能回头。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一阵伤感。眼前的爷爷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爷爷了，而是一个即将忘掉生前一切，开始新的轮回的“新人”，或许重生后的爷爷会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小。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可又只能默默地目送爷爷走到桥尾。她此刻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曾经会以为人可以轮回重生，而不是化作世界的一缕清风，或是归化为世间众多物质的一员。即便后来获得了能推翻旧有认知的知识，但潜意识里还是认为人死后可以重生转世。以前她曾希望如此，可现在，她却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