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孤儿院,死寂得像一座被遗忘的坟墓。
监控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幕,灰嬷蜷缩在冰冷的摇椅上,干瘪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如活物般蠕动,那是积攒了百年的诅咒。
每一个字都在无声地嘶吼着同一个词——灾母。
然而,她布满皱纹的嘴角却诡异地扬起一抹解脱的笑,手指温柔地摩挲着一张早已泛黄的纸片,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言辙的身影在残卷银纹的共振下,由虚转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摇椅旁。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灰嬷冰冷遗体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洪流轰然炸开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百年来,所有因“林昭”之名而无辜惨死者的怨念!
是绝望的哀嚎,是痛苦的诅咒,是撕心裂肺的质问!
这些声音凝成一股漆黑的潮水,强行倒灌进他的意识,每一个念头都仿佛要被这无尽的怨恨撕碎。
他看到无数张模糊的面孔,他们或被烈火焚身,或被恶疾缠身,或无故横死街头,而他们临死前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听到了那个名字——林昭。
言辙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闪过一丝骇人的明悟:“搞错了……全都搞错了!不是她招来灾祸……是她的名字,在替某个真正该死的东西受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阿回提着一台便携录音设备冲了进来,脸色苍白地按下播放键。
那段诡异的“心跳声”录音再次响起,沉闷而富有节奏,像一柄重锤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当那诡异的音波扩散至灰嬷生前所住的房间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墙壁上那些陈旧的墙纸,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开始自动剥落、卷曲,簌簌地掉落在地。
墙纸背后,不是冰冷的水泥墙,而是用稚嫩笔迹写下的,密密麻麻的小字——
“我不怕灾母,她会给我糖吃。”
“嬷嬷不是灾母,她是好人。”
“我不怕!我不怕灾母!”
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孩子最纯粹的信任,是对整个世界污蔑的最无声也最响亮的反抗。
“她……她让我藏好的。”一个颤抖的童音从门后传来。
小帖探出半个脑袋,小脸煞白,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烧焦了半边的出生证明,一步步挪到言辙面前,颤抖着递了过去,“嬷嬷说,如果有人来找她,就把这个……交给那个‘还记得她名字的人’。”
言辙接过那张脆弱的纸片,目光凝固。
纸上,“林昭”二字依稀可见,但墨迹却像是被利器反复刮擦过,留下了深刻而狰狞的划痕,仿佛要将这个名字从世界上彻底抹去。
“找到了。”老刻低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竟用一把随身携带的凿刀,利落地剖开了灰嬷那张摇椅的底板。
随着木屑飞溅,一枚锈迹斑斑的铁盒滚落出来。
盒子没有上锁,打开的瞬间,一股陈腐的墨水味扑面而来。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一张从未寄出的信。
“他们都叫我‘灰嬷’,忘了我也有名字。我本名叫林昭……如果有人能读到这封信,请千万别信‘灾母’那两个字,那是他们硬塞给我的命,不是我的。”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而坚定,却透着无尽的悲凉。
言辙凝视着那几行字,他手中残卷的焦痕竟如同有了生命,一丝黑线从卷边蔓延而出,悄无声息地触碰到了信纸。
刹那间,信纸上浮现出一行灼热的新词条:【被改之名,必噬其主】。
言辙瞳孔骤缩,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她不是被遗忘……而是被一股力量,系统性地‘除名’了。”
“不对劲!”院子里,一直沉默的钟哑突然跪倒在地,将耳朵死死贴在老槐树下的土地上。
他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浑身都在发抖,“地脉里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心跳,是一种……一种更尖锐的‘蚀鸣’!就像指甲刮过骨头,名字被一点点啃食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言辙:“有人在用‘林昭’这个名字作为祭品,焚烧整个城市的命名体系!那口井……那不是怨灵在作祟,是‘林昭’这个名字本身,在反咬!”
言辙瞬间闭上双眼,残卷的力量如蛛网般扩散,引导着他的感知穿透层层建筑,精准地锁定在城市西郊的一处荒废之地。
那里,一口被藤蔓死死缠绕的枯井,正不断向外渗出肉眼难以察觉的黑雾。
当众人赶到时,无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井口的石碑上,刻着三个早已模糊不清的字——正名井。
井底没有水,只有一层厚厚的、森白的碎屑。
仔细看去,那竟是堆积如山的断裂牙齿!
名井守的警告言犹在耳,每一颗牙齿,都曾咬破过一张被废弃的出生证明。
“呕——”站在井边的小帖突然发出一声干呕,他跪倒在地,剧烈地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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