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山的重量,并非压在言辙的血肉之躯上,而是烙印进了他的精神深处。
他轻轻将白启平放在临时铺就的床铺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
命名所的地下密室,空气中混杂着金属的冰冷、老旧仪器的微弱电流声和淡淡的血腥气。
就在这时,本该深度昏迷的白启,眼皮猛地一颤,竟是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刚苏醒的迷茫,反而清明如洗,仿佛刚才的濒死与昏迷只是为了积蓄这最后一刻的清醒。
他的目光越过凑上来的老吴和苏沁,死死锁定在言辙身上。
“言辙……”白启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用尽全身力气,一只手艰难地探入自己被鲜血浸透的贴身衣物里,摸索着。
言辙立刻俯下身,握住他冰冷的手腕:“别动,你的伤……”
“听我说完。”白启打断了他,意志力在此刻超越了**的极限。
他终于掏出了一件东西——一片焦黑的残卷。
那残卷看起来像是从某本书册上撕下的残页,被烈火燎烤过,边缘卷曲碳化,脆弱不堪。
但诡异的是,在那焦黑的边缘,竟隐约可见一圈无比精细的纹路,那纹路流动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韵律,与言辙之前见过的“命名契约桥”上的“残卷”凹槽,竟是同出一源。
然而,残卷的内页,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干净如雪,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目光。
“这是……我爸……死前……藏在我身体里的。”白启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他告诉我……‘真正的名字,不在纸上,而在……记得它的人心里’。”
言辙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片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残卷。
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冲入他的脑海!
不是文字,不是画面,而是……概念的星河!
在他的内视世界里,无数个空白的词条,如同一条璀璨的银河,缓缓流淌。
它们每一个都像是一个虚位以待的王座,一个等待被书写、被定义、被赋予意义的“名”。
这片星河的广阔与深邃,远超他之前触碰“命名契约桥”时所见的任何景象。
这不再是单纯的“接收”信息,而是一种……创造的权柄!
仿佛整个世界的“概念”都向他敞开了后台,等待他这位唯一的程序员来编写源代码。
“喵呜……”一声低沉的叫声将言辙从震撼中拉回。
一直蜷缩在保险箱旁的小灰,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它那银白色的毛发无风自动,泛起一层柔和的辉光。
它的一只爪子轻轻搭在言辙握着残卷的手上,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那片空白,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无字天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正名官……从不写字,他们……只织网。”
“织网?”苏沁不解地问。
“什么意思?”老吴也皱起了眉头,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迅速将一个便携式脑波扫描仪的电极贴在了言辙的太阳穴上。
屏幕上,言辙的脑部活动图谱疯狂刷新。
老吴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指着屏幕上一块异常活跃的区域,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颤抖:“这……这不可能!”
众人凑过去一看,只见在代表言辙大脑颞叶的区域,一片从未在任何人类脑图谱上被记录过的功能区,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那里的神经元连接模式,密集、复杂,且充满了一种创造性的逻辑结构,与婴儿在语言习得期形成的布罗卡区或韦尼克区截然不同。
“这不像是在‘学习’或‘理解’语言,”老吴喃喃自语,像是见证了神迹的信徒,“这更像是……像是在‘从零’……创造一种全新的语法,一种定义世界万物的根源语法!”
就在地下密室因为这惊人的发现而陷入死寂时,命名所的屋顶,苏沁早已布置好的投影设备,正将一场惊心动魄的演出,实时投向整座城市的夜空。
火线舞团的绝唱——《破笼》。
苏沁的身影被放大到数百米高,如同降临于钢铁森林中的女神。
她没有华丽的服饰,只有一身紧身作战服,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反抗的美感。
她的舞蹈,不再是为了取悦观众,而是一种宣告,一种仪式!
她的脚步每一次踏下,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跳跃,其独特的节奏与韵律,竟在无形中与“无规之名”的法典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那是一种超越语言的编码,是意志的具象化。
【我名我定】!
【规则由我】!
【此处可借名】!
一个个模糊却又充满力量的词条,随着她的舞姿,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数十万正在通过手机、街头屏幕观看这场“非法直播”的观众,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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