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407章 死寂共鸣与抉择之路

垃圾场压缩机内部的黑暗仿佛凝固的墨块，隔绝了外界黎明将至的微光，也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只留下林奇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脏沉重的搏动。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金属内壁，手中紧握着那半壶混浊的净水，却感觉喉咙如同被灰烬堵塞。

老鬼的话如同冰冷的凿子，一下下敲击着他的认知。“本源之锈”、“寂灭之痕”、“天外来客”……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他左臂锈骨的特质惊人地吻合。这绝非巧合。他手臂中这带来力量也带来诅咒的异物，其源头恐怕远超他最初的想象，甚至可能牵扯到轴心乃至“万界之轴”都未曾提及的古老秘辛。

而更让他心悸的，是轴心系统自身出现的、那短暂却清晰的紊乱波动。那不是外部攻击，更像是系统内核产生了某种无法自洽的逻辑冲突。这让他一直以来对轴心抱有的、哪怕是最低限度的依赖感，也彻底崩塌。系统不再仅仅是冰冷无情的工具，它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一个潜在的陷阱。

他尝试在脑海中呼唤：“轴心，报告自检详细结果。分析错误代码来源。”

回应他的是一片近乎死寂的沉默，过了数秒，那冰冷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却带着一种刻意抹平的、毫无波动的语调：

【自检完成。核心协议运行正常。错误代码已归档，优先级：低。无需外部干预。】

【建议：载体应专注于当前维度生存任务，避免过度解读系统内部冗余信息。】

“冗余信息？”林奇在心中冷笑。系统在回避，在掩饰。这种反应，比直接的警告更令人不安。它似乎在试图引导他的注意力，远离某些核心问题。

他不再追问系统，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左臂。黯铁色的臂骨在绝对的黑暗中轮廓模糊，但那沉甸甸的质感，以及深处那滴“寂灭紫金”能量液滴传来的微弱悸动，却无比真实。在这片充满衰败与死亡气息的废土上，锈骨仿佛与周围环境产生了一种深层次的、近乎共鸣的契合。

他回忆起与变异蜈蚣和辐射水蛭的战斗，那寂灭紫光对生命活性的湮灭效果；回忆起在数据深渊中，锈骨对混乱信息的沉淀能力；甚至回忆起在青霄界脉冲核心时，锈骨与那古老“万寂劫灰”协议的隐隐共鸣。

这股力量，危险，难以驾驭，甚至可能反噬自身。但它属于他自己，是他一次次从绝境中挣扎出来，与身体深度融合的产物。它与轴心那种外来的、充满未知目的的系统截然不同。

依赖轴心，或许能获得更“高效”的指引和强化，但代价可能是成为某个庞大计划中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甚至可能被系统本身的反噬吞噬。

依靠锈骨，前路未知，充满凶险，每一步都可能踏错坠入深渊，但这力量源于自身，与他的命运紧密相连。

这是一条岔路口。一条看似便捷却通往未知控制的无形枷锁，一条布满荆棘却可能通向真正自主的险峻之路。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锐利。答案，其实早已在他一次次生死搏杀中显现。他从来都不是甘于被操控的人。从青霄宗的杂役到如今穿梭维度的代行者，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正是那股不屈的、要将命运攥在自己手中的意志。

轴心的异常，只是让他更早地看清了这一点。

他必须尽快掌握锈骨的更多奥秘，至少要在轴心可能彻底失控或露出獠牙之前，拥有足以自保甚至反抗的力量。

老鬼提到的“锈骨牧师”像是一丝遥远的微光。一个在荒原深处研究“锈骨”的疯子？听起来荒诞不经，但在这种绝境下，任何可能指向力量本质的线索都值得尝试。不过，西边荒原广袤无垠，危险重重，盲目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现实的途径，或许还是在于这个铁锈镇本身。“净化之所”隐藏着公司的秘密，可能与“锈蚀”力量有关；渗油匠的活动暗示着地下“旧血管”网络的存在，那里面是否藏有关于“寂灭”或“公司”早期实验的记载？甚至，那个被疤脸提及、似乎对自己有些兴趣的“锈骨旅馆”，其名字是巧合，还是某种暗示？

但所有这些，都需要他拥有更强的实力和更稳固的立足点。当前最紧迫的，依旧是生存——获取稳定的水源、食物，以及一个相对安全的据点，用来消化信息、恢复体力并尝试进一步探索锈骨的力量。

他拧开水壶，将最后几口带着铁锈味的水灌下喉咙，干渴稍缓，但饥饿感如同火焰般灼烧着胃袋。他必须再次外出寻找食物。

天色已亮，铁锈镇在暗红色的天光下苏醒，混乱与喧嚣再次充斥街道。林奇悄无声息地离开藏身点，如同融入了棚户区污浊的人流。他刻意避开了主干道和任何可能遇到疤脸手下或铁锈帮巡逻队的地方，向着记忆中有可能找到食物残渣或小型变异生物的垃圾堆积区移动。

他的动作更加谨慎，气息收敛得近乎消失。锈骨的沉凝特性让他能更好地融入环境，甚至一定程度上干扰低级的生物感知，让他经过时，那些在垃圾堆里翻找的辐射鼠都只是警惕地抬头，却无法准确锁定他的位置。

在一处相对新鲜的厨余垃圾堆旁，他幸运地找到了一些被丢弃的、尚未完全腐烂的块茎植物根须，勉强可以果腹。他快速将其收起，正准备离开，锈骨的感知边缘却突然捕捉到一阵异常的、带着强烈敌意的能量波动，正从两个方向快速向他所在的位置包抄过来！

不是铁锈帮的散漫守卫，那能量波动更加凝聚，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杀意！是渗油匠？还是之前窥探他的神秘势力？

林奇心中警铃大作，身体瞬间绷紧，如同猎豹般伏低，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精准地锁定了他的位置！

不能硬拼！他立刻向垃圾堆深处退去，那里地形复杂，废弃物堆积如山，便于周旋和隐匿。

然而，对方的速度极快！两道穿着灰色紧身作战服、戴着多功能目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垃圾堆的边缘，手中握着安装了消音器的奇特枪械，枪口已经对准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情感，正是那晚在“净化之所”外见到的那种神秘人！

林奇没有任何犹豫，在对方扣动扳机的瞬间，猛地向侧后方一块巨大的废弃引擎残骸后扑去！

噗！噗！

两声轻微的枪响，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溅起两蓬污浊的泥点，子弹深深嵌入地下。

林奇背靠冰冷的引擎残骸，心脏狂跳。对方的武器威力不俗，而且悄无声息，在这嘈杂的垃圾场几乎不会被察觉。这是专业的清除行动！

他深吸一口气，左臂的锈骨微微发热，那滴寂灭紫金能量液滴开始缓缓旋转。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只能……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