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400章 铁锈法则与暗流涌动

铁锈镇的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拥挤、混乱和压抑。泥泞的街道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中混杂着麻木、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燃料的刺鼻气味、腐烂垃圾的酸臭、以及汗液和排泄物混合的污浊味道。简陋的窝棚层层叠叠，依靠着巨大的废弃机械和倒塌的墙体搭建，仿佛随时会坍塌。

林奇拉低兜帽，将左臂紧紧收在破旧的外套下，如同滴水入海，融入这混乱的人流。他刻意模仿着周围人的姿态，微微佝偻着背，脚步虚浮，目光低垂，避免与任何人对视。锈骨那沉凝的特性让他能极好地控制自身气息，几乎不散发出任何引人注目的能量波动。

轴心在高度警戒状态下运行，低语在脑海中响起：

【环境持续扫描：人口密度高，卫生条件极差，存在爆发瘟疫风险。】

【…社会结构观察：明显的阶层分化。底层幸存者挣扎求生，中层武装人员（疑似铁锈帮成员）把持资源，高层居住于中心加固区域（能量信号集中）。】

【…经济模式：以物易物为主，可见基本货币（粗糙金属片）流通。关键资源：洁净水、食物、武器、弹药、药品、能源电池。】

【…检测到多处冲突能量残留及低频威胁信号（枪械、爆炸物、变异生物痕迹）。治安状况：恶劣。】

【…首要目标：获取最低生存物资（水、食物），收集情报，评估潜在威胁与机会。】

生存是第一要务。林奇沿着一条相对宽阔、被称为“锈蚀主道”的街道缓慢移动，目光扫过两旁的地摊和简陋店铺。摊位上摆着各种东西：从锈迹斑斑的零件、扭曲的金属片、不知名的野兽肉干、到用浑浊液体装着的所谓“净化水”。交易过程充满警惕和争执，偶尔会有佩戴着齿轮骷髅头臂章、手持武器的壮汉过来巡逻或收“税”，无人敢反抗。

他身无分文，唯一可能值钱的就是那截金属短棒和得自先行者遗迹的几件物品，但绝不能轻易暴露。他需要快速找到获取资源的途径。

他的目光落在街边一块用红色油漆潦草写着字的木板上：“招募人手——清理东区下水道变异体——报酬：一天口粮，半壶净水，或等价零件。——联系人：疤脸，废车场。”

清理任务。危险，但直接。这或许是个机会，既能获取急需的物资，也能初步展示实力，融入这个环境。

他记下地点，继续向前摸索。他需要了解更多情况。

在一处相对热闹的交叉路口，围着一群人，中间一个瘦高的男人正站在一个破木箱上，唾沫横飞地喊着：

“……‘铁锈帮’的大人们发话了！东边那个老厂区的‘辐射蝎群’又泛滥了！威胁到我们的净水采集管道！现在征集好手！跟着‘血爪’小队一起去清剿！报酬丰厚！有枪的出枪，有力的出力！死了管埋，残了自求多福！”

下面的人群议论纷纷，有人跃跃欲试，有人摇头退缩。

“血爪小队？”旁边一个抱着胳膊、脸上有刀疤的老男人嗤笑一声，“上次跟他们出去的五个人，只回来了两个半，还有一个疯了。那点报酬，买命都不够。”

林奇默默听着。看来，铁锈帮是这里的统治力量，通过发布危险任务来利用劳动力，同时维持表面秩序。血爪小队似乎是其下属的武装团体。

他离开人群，转向一条更加阴暗、堆满垃圾的小巷。这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一些穿着兜帽长袍、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在阴影中低声交易着一些瓶瓶罐罐或是用布包裹的物件。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化学试剂的古怪气味。

这里似乎是黑市或者进行隐秘交易的区域。

林奇小心地靠近一个蹲在角落、面前摆着几个小瓶的摊主。摊主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浑浊但锐利的眼睛。

“新面孔？”沙哑的声音响起，“要什么？止痛药？兴奋剂？还是……能让人忘记一切的好东西？”他晃了晃一个装着紫色液体的小瓶。

林奇压低声音，用生硬的本地语词汇回答：“信息。关于镇子，关于外面。”

摊主眯起眼，打量了他一下，伸出三根手指：“三块标准电池，或者等值的食物。”

林奇沉默了一下，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

摊主嗤笑一声，摆摆手：“穷鬼滚开，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林奇没有纠缠，转身离开。资源是这里唯一的硬通货。他必须尽快获得一些启动资本。

就在他思考下一步行动时，前方巷口传来一阵骚动和呵斥声。

“滚开！老东西！没钱就别挡道！”一个粗暴的声音吼道。

林奇看去，只见两个穿着皮质护甲、戴着铁锈帮臂章的壮汉，正推搡着一个瘦骨嶙峋、抱着个破布包裹的老者。老者踉跄着摔倒在地上，包裹散开，露出几个看起来像是旧时代电子元件的零件。

“求求你们……这些零件还能用……换一点药，我孙子病了……”老者哀求道。

“破烂玩意！”一个壮汉一脚踢散零件，另一个则不耐烦地举起枪托，“再不滚，打断你的老骨头！”

周围的人都冷漠地看着，无人敢上前。

林奇眼神微冷。弱肉强食，这就是铁锈镇的法则。他本不想多事，但看着那老者绝望的眼神，以及那散落的、似乎有些特别的零件，他心中一动。

或许……这是个机会？

就在壮汉的枪托即将砸下时，林奇上前一步，用不高但清晰的声音说道：“他的债，我付。”

两个壮汉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聚焦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兜帽遮面的陌生人身上。

“你？”为首的壮汉上下打量着林奇，脸上露出不屑的狞笑，“你拿什么付？”

林奇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伸到壮汉面前，然后慢慢摊开手掌。掌心空空如也。

壮汉一愣，随即怒道：“你耍我？”

话音未落，林奇的手掌猛地一握！空气中似乎响起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金属扭曲的咯吱声。下一刻，他摊开的手掌中，赫然多了一小撮暗灰色的、如同铁锈般的 粉末！

这是他刚刚暗中运用锈骨的沉凝之力，瞬间将巷边一块不起眼的、富含铁质的碎屑强行腐蚀、碾磨而成！这一手极其隐蔽，速度极快，在旁人看来，仿佛凭空变出了东西。

两个壮汉瞳孔一缩，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们看不懂这是什么手段，但那粉末散发出的某种令人不安的 死寂气息，却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一丝寒意。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这是什么？”壮汉语气不再那么嚣张。

“抵债，够吗？”林奇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两个壮汉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摸不清林奇的底细，但直觉告诉他们这人不好惹。为了一个老家伙和一点小冲突，不值得冒险。

“哼，算你狠！”为首的壮汉一把抓过那撮粉末（触手感觉冰冷粗糙），色厉内荏地瞪了林奇一眼，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转身离开了小巷。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没打起来，也很快散去，但看向林奇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奇和忌惮。

林奇弯腰，帮那个惊魂未定的老者捡起散落的零件。老者颤抖着接过，连声道谢：“谢谢……谢谢你，年轻人……你惹上他们，以后要小心啊……”

林奇摇摇头，低声问道：“这些零件，哪里来的？”

老者叹了口气：“是从镇子外面……以前的通讯站废墟里捡的……我孙子发烧好几天了，换不到药……”他浑浊的眼中满是绝望。

林奇沉默片刻。他自身难保，无力救助他人。但他从老者的零件和话语中，捕捉到一个信息：镇子外面有废弃的通讯站？那里会不会有可用的物资或者……信息？

他站起身，没有再多说，转身融入阴影之中。刚才的出手，虽然化解了冲突，但也可能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他必须更加小心。

他决定，先去那个“废车场”看看清理下水道的任务。这是目前最快获取生存资源的途径。

根据路牌的指示和轴心的方位校正，林奇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来到了镇子边缘一片巨大的废弃车辆堆积场。这里如同汽车的坟墓，各种型号、锈迹斑斑的车辆堆成了小山。场地中央有一片清理出来的空地，几个穿着混杂装备、神色凶悍的人正围在一起，旁边还站着几个看起来是来应征的人。

一个脸上有着狰狞刀疤、身材魁梧的男人（应该就是“疤脸”）正粗声粗气地喊着：“最后一遍！下水道里的玩意儿是变种鼠群和辐射水蛭！怕死的现在滚蛋！活干完了当场结账！别想耍花样！”

林奇拉了拉兜帽，走了过去。

疤脸锐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新来的？以前干过这种活吗？”

林奇摇了摇头。

“用什么家伙？”疤脸又问。

林奇抬了抬隐藏在袖中的左臂，没有言语。

疤脸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林奇有些古怪，但也没多问，只是指了指旁边一堆锈蚀的钢管和砍刀：“自己挑件顺手的。一会儿跟着我们的人下去。记住，别掉队，别乱碰东西，否则死了活该！”

林奇默默走到那堆破烂武器前，随手捡起一根一头被磨尖的沉重钢管。对他而言，武器只是掩饰，真正的依仗是锈骨的力量。

他站在应征者队伍末尾，低垂着头，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然而，他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目光正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有来自疤脸身边那个眼神阴鸷的瘦高个，有来自旁边一个脸上带着谄媚笑容、却不时偷瞄他袖口的矮胖男人，甚至还有远处一辆废弃卡车顶上，一个拿着简陋望远镜的身影。

铁锈镇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他的到来，似乎已经搅动了一些暗流。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他需要食物和水，需要了解这个世界，需要找到变强和离开的方法。

下水道的黑暗和危险，只是他在这片废土上挣扎求生的又一个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