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代行者 第337章 蒸汽死境与锈蚀进化

翻滚的、带着刺鼻化学品恶臭和绝对死寂气息的蓝色蒸汽，如同拥有生命的毒瘴，瞬间将林奇吞没。

视野被剥夺，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幽蓝。粗糙的呼吸面罩滤毒罐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咽着冰冷的火焰，灼烧着气管和肺部。高浓度的静默污染能量无孔不入，透过防护服的缝隙，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入皮肤，疯狂侵蚀着血肉与意志，带来一种灵魂都要被冻结、剥离的恐怖感。

左臂的灰白区域瞬间变得滚烫！那点被覆盖的“初始之光”印记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传递出极度危险的警报，以及一种近乎贪婪的、对庞大能量的吞噬渴望！蛰伏的混沌能量也剧烈躁动，与涌入的污染发生着狂暴冲突，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快！废物！找到泄压阀！顺时针拧死！换上备用的！”亚诺的吼声透过蒸汽传来，扭曲而模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冰冷的期待。

林奇咬紧牙关，强忍着全身的刺痛和意识的模糊，凭借记忆和微弱的光感，摸索着向前。脚下的金属格栅烫得吓人，粘稠的污染液体没过脚踝。他能听到不远处那两个倒下工人发出的、逐渐微弱的、非人的痛苦嘶鸣，他们的身体正在快速晶化。

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污染蒸汽不仅侵蚀身体，更严重干扰感知，扭曲方向感。沉重的工具和备用阀门在手中如同千斤重担。

终于，他的手指触摸到了那个剧烈震颤、不断喷涌着致命蒸汽的破损阀门。金属表面覆盖着一层迅速增厚的蓝色晶垢，冰冷刺骨。

没有犹豫的时间。林奇左手死死抓住阀体稳定（灰白的皮肤与晶垢接触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右手用尽全身力气将扳手套上，逆着强大的蒸汽压力，开始艰难地拧动！

吱嘎——！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阀门锈死严重，每转动一丝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同时还要抵抗蒸汽的冲击和污染的侵蚀。他的手臂肌肉剧烈颤抖，肺部火辣辣地疼痛，意识因缺氧和污染而阵阵发黑。

这样下去不行！太慢了！还没等拧紧，他自己就会先被彻底污染或力竭倒下！

必须动用力量！

但如何用？直接吸收？这里的污染浓度太高太狂暴，瞬间涌入很可能直接撑爆他脆弱的经脉，甚至彻底污染那点“初始之光”。释放“锈蚀脉冲”？范围太大，控制不好可能损坏整个阀门系统，造成更大灾难，而且必然暴露！

就在他艰难抉择的瞬间——

噗嗤！

一旁倒在地上的、半个身体已经晶化的工人，突然发生了剧烈的能量殉爆！他体内积累的无法承受的污染能量彻底失控了！

轰！

一股更强的、混合着血肉碎片和晶屑的污染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林奇首当其冲，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管道上，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险些昏死过去。手中的扳手脱手飞出。

更糟糕的是，那爆炸的冲击加剧了阀门的破损！蒸汽泄漏的尖啸声陡然提升！更多的蓝色蒸汽疯狂喷涌而出，整个区域的污染浓度瞬间飙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该死！”亚诺气急败坏的骂声传来，带着一丝惊惧，“控制住！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林奇挣扎着爬起，感觉身体正在快速失去知觉，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蓝色冰晶。死亡近在咫尺！

绝境之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再试图去够掉落的扳手，而是将那双覆盖着灰白色皮肤的左手，猛地直接按向了破损阀门喷涌蒸汽的最剧烈处！

不是吸收！也不是大范围脉冲！

而是将左臂那冰冷晦暗的“锈蚀”力量，以前所未有的精度和强度，高度凝聚于掌心，如同形成一层无形的、带着强制腐朽特性的能量滤网，强行覆盖住泄漏口！

嗤————————！！！

更加剧烈的能量冲突声爆发！不再是蒸汽喷涌的尖啸，而是一种仿佛金属被极速氧化、能量结构被强行崩解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哀鸣！

林奇的左臂剧烈颤抖，整条手臂的灰白色骤然加深，皮肤下的脉络凸起，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细针在疯狂窜动！剧痛远超以往，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但他咬牙死死坚持！

效果立竿见影！

只见从那破损阀门口喷出的、原本浓郁致命的蓝色蒸汽，在穿过他掌心那层无形力场的瞬间，颜色骤然黯淡，形态仿佛衰老、枯萎，其中蕴含的狂暴静默污染能量被强行惰化、分解，变成了一种相对无害的、灰白色的、带着铁锈味的浑浊气体散开！

虽然泄漏没有完全停止，但其致命性被大幅降低了！

“嗯？！”外界，亚诺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声音。他显然察觉到了泄漏能量的性质发生了诡异变化，但弥漫的蒸汽阻挡了视线，他无法看清内部发生了什么。

林奇趁此机会，强忍着左臂几乎要崩溃的剧痛和能量的飞速消耗，右手猛地探出，抓起掉落在附近的备用阀门，用尽最后的力量，对准接口，疯狂地旋转拧紧！

嘎啦…嘎啦…

这一次，没有了高压蒸汽的剧烈冲击，阀门顺利地被拧了上去！

当最后一个螺纹咬合时，蒸汽的泄漏声骤然停止！

周围翻滚的蓝色蒸汽失去了源头，开始缓缓消散。

林奇脱力地瘫倒在地，靠着冰冷的管道，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铁锈味。他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旁，皮肤彻底变成了一种死寂的灰黑色，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类似金属氧化物的粉状物，仿佛一截枯萎的树枝，暂时完全失去了知觉。那点“初始之光”的印记也变得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代价巨大。但他活下来了。

蒸汽逐渐变薄，视野恢复。

亚诺带着几个监工，小心翼翼地靠近，脸上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看着已经更换好的阀门，又看了看瘫倒在地、左臂诡异、浑身覆盖着灰白粉尘和蓝色晶屑的林奇，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那两名工人已经彻底变成了蓝色的晶簇雕像，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危险。

“你…是怎么做到的？”亚诺蹲下身，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奇那诡异的左臂，用电棍轻轻碰了碰。电棍接触处，那灰黑色的皮肤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死物。

“…运气…长官…”林奇声音沙哑虚弱，艰难地回答，“…阀门…正好…卡住了…爆炸…震动了…接口…”他编造着拙劣的谎言，将一切归咎于巧合和爆炸的冲击。

亚诺显然不信。他的目光在林奇左臂和更换好的阀门之间来回扫视，眼中闪烁着怀疑、贪婪和一丝深深的忌惮。他能感觉到残留的能量环境中那种异常的“衰老”气息，这与传说中的“锈蚀魔鬼”的特性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运气？”亚诺冷笑一声，却没有立刻戳穿。他站起身，对身后手下挥挥手，“把他抬去医务室。看来我们的‘耐用’工具，比想象中更有趣。”

两名监工上前，粗暴地将林奇架起。触碰他左臂时，那两个监工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仿佛碰到了什么极其冰冷或恶心的事物。

林奇被拖离了现场。经过亚诺身边时，他听到对方极低地自语了一句：“…炉渣帮…看来挖到宝了…得报告上去…”

林奇心中一沉。暴露的风险加大了，但暂时保住了性命。

所谓的医务室，只是一个更加拥挤、充满消毒水和血腥味的小隔间。一个面色疲惫的厂医粗略检查了一下林奇的情况，对他的外伤和污染灼伤做了简单处理，但对他那彻底灰黑、毫无生机的左臂束手无策，只是记录为“重度静默腐蚀，机能丧失”，随后便将他扔在一旁不管。

林乐躺在冰冷的床板上，感受着左臂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以及那一点微弱却顽强的“初始之光”在灰烬下缓慢汲取周围微弱能量进行自我修复的悸动。

这次冒险，虽然险些丧命，左臂暂时废掉，但也让他对“锈蚀”力量有了新的理解。它不仅可以爆发脉冲，还可以进行更精细的覆盖和转化，直接削弱甚至“杀死”活跃的污染能量。这是一种极具潜力的防御和控场能力。

只是消耗巨大，反噬严重。

深夜，当隔间里其他几个受伤工人昏睡后，一个熟悉的、瘦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奇床铺旁的阴影里。

是老鬼。

他看了一眼林奇那灰黑色的左臂，独眼中闪过深深的震惊和一丝恐惧：“…你…真的做到了？那种程度的泄漏…你竟然活下来了…还‘锈蚀’了它？”

林奇艰难地转过头：“…侥幸…”

“侥幸？”老鬼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亚诺那边已经传开了，虽然他被下了封口令，但‘有个新人用未知手段处理了三号舱泄漏’的消息瞒不住。你知不知道你引起了多大注意？”

林奇沉默。

老鬼凑近一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切：“你那种‘锈蚀’…是不是…能范围性‘杀死’活跃的蓝晶能量？就像…让它快速‘衰老’失效？”

林奇心中一动，谨慎地回答：“…一点点…很不稳定…”

老鬼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也许…也许你真的可以…”

“可以什么？”

老鬼死死盯着他：“…可以帮我们…打开‘精炼区’的第七号废弃物排放口！”

林奇瞳孔一缩。

老鬼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那里…是处理‘榨干’后残渣的地方…守卫相对薄弱…但出口被一道高纯度的‘活性蓝晶闸门’封锁！常规手段根本无法突破！但如果你那种力量…”

他猛地抓住林奇的右臂（不敢碰左臂）：“…如果你能‘锈蚀’掉那扇门…哪怕只是暂时打开一个缺口…我们就有机会…有机会逃出去！离开这个地狱！”

逃跑？离开？

林奇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可能性。老鬼竟然在策划逃亡？而且似乎已经谋划了很久，只是缺少一个关键环节——突破最后的能量闸门！

“我们？”林奇低声问。

“不止我。”老鬼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还有一些…不想变成‘原料’的人。我们一直在等待机会。”

风险巨大无比。一旦失败，下场比死亡更惨。

但…

林奇看了一眼自己灰黑色的、正在缓慢恢复知觉的左臂。留在这里，迟早会被亚诺背后的人抓去切片研究，或者在某次任务中彻底报废。

或许…这险值得一冒。

“…那扇门…有多强？”林奇缓缓问道。

老鬼的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非常强…但并非没有弱点。我需要时间准备…也需要你尽快恢复力量。下次‘大规模清理日’是最好的机会，那时守卫注意力会被分散…”

他快速塞给林奇一小块用油布包裹的东西：“这是…我从旧时代遗迹找到的…或许能帮你恢复快点。小心使用。”

说完，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中。

林奇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小块暗淡的、却散发着极其微弱纯净能量波动的乳白色石头碎片，上面带有古老的刻痕。

这东西…似乎蕴含着一种与静默污染截然相反的、温和而充满生机的能量？与他的“初始之光”隐隐共鸣！

老鬼从哪里弄来的？

希望，如同黑暗中微弱的星火，悄然亮起。

而危机，也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