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雨丝像生锈的针穿透夜幕,扎在永生制药厂区的铁门上。老李的尸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蜷缩在门岗石墩旁,右手食指在湿漉漉的地面划出半道扭曲的符号,像被硬生生掐断的蛇信子。
警戒线外,林悦踩着积水蹲下身时,白大褂下摆沾了圈泥渍。她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悬在符号上方两厘米处,鼻尖萦绕着消毒水与雨水混合的腥气。死亡时间初步判定在午夜十二点到一点之间,致命伤是后颈的锐器伤,切口平整,应该是专业刀具。
年轻警员小张举着伞的手在发抖:“林医生,您看这个。”他用证物袋挑起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领口缝着的“晨光孤儿院”字样被雨水泡得发胀,布料边缘还沾着几根褐色的短毛。
林悦的目光扫过死者敞开的制服口袋,那里露出半张折叠的纸条。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展开,泛黄的纸面上用圆珠笔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他们在培养‘Ω容器’”。字母Ω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道渗血的伤口。
Ω……她指尖顿了顿,这个希腊字母在医学文献里代表终末状态,通知技术科,把符号和字迹都拓下来。还有,查死者的社会关系,重点查晨光孤儿院。雨越下越大,打在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林悦起身时瞥见门岗值班室的监控探头,玻璃罩上蒙着层灰,像是早就被人动过手脚。
法医中心的解剖室亮如白昼,老李的尸体躺在不锈钢台上,胸腔被打开的样子像本摊开的旧书。林悦调整着无影灯角度,手术刀在托盘里反射出冷光。
肝脾破裂,失血过多致死,符合钝器撞击后的内出血症状。她边说边拿起手术刀,准备划开胃壁检查残留物。金属刀柄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滑腻感,刀刃毫无预兆地朝她左手虎口偏过去——
小心!苏然的声音撞开房门时,林悦已经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手术刀擦着她的手套钉在墙上,刀柄还在微微震颤。她摘下手套,虎口处赫然有道淡红色的压痕。
这刀被动过手脚。苏然快步走过来,捏起手术刀对着灯光看,“刀柄内侧有被打磨过的痕迹,防滑纹被磨平了,握久了肯定打滑。”他是市局最年轻的刑警队长,此刻皱着眉打量解剖室,谁来过这里?除了值班护士,只有送样本的清洁工老王。林悦的指尖还在发麻,他说走廊地砖滑,进来借拖把。苏然突然转身冲向走廊:调监控,查这个老王的底细!
监控室里,屏幕上的画面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出现了三十秒的雪花。苏然按下暂停键,画面恢复时,穿蓝色工装的老王正背对着镜头,在解剖室门口站了足足两分钟。他不是借拖把。苏然放大画面,老王工装后颈处别着的徽章反光里,隐约能看到个Ω符号,他在等这把刀出问题。
晨光孤儿院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红砖墙爬满了爬山虎。院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到林悦出示的校服照片时,手抖了一下。这是十年前的旧校服了。老太太领着她们穿过操场,那年冬天,院里走了三个孩子,都是半夜不见的。
档案室的铁柜积着厚厚的灰,林悦在一堆旧文件里翻到了一张合影。前排左数第三个男孩穿着同款校服,眉眼像极了死去的保安老李。
他叫李卫国,老太太叹了口气,是当年走丢的孩子里,唯一找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发着高烧,嘴里一直念叨着‘容器’、‘符号’什么的。 林悦注意到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2013年12月24日。她掏出手机对比尸检报告,老李的出生日期正好是2001年12月24日。
另外两个孩子呢?苏然追问。一个叫张磊,一个叫王萌萌。老太太的声音低了下去,张磊的父母是永生制药的研究员,那年实验室出了场火灾,夫妻俩都没了。王萌萌……是个孤儿,生下来就有心脏病。离开孤儿院时,林悦在门口的梧桐树下捡到块碎玻璃,上面沾着和老李尸体旁一样的褐色短毛。她对着阳光看了看,玻璃内侧隐约有个Ω的刻痕。
苏然在郊区的出租屋抓到老王时,他正在烧毁一件蓝色工装。火堆里飘出的布片上,同样印着晨光孤儿院的字样。
李卫国是我弟弟。老王坐在审讯室里,双手被铐在椅背上,当年我们三个被抓去永生制药的地下室,他们说要找最纯净的Ω容器。他的声音开始发抖:张磊第一个被推进去的,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嘴里只会说‘符号’。王萌萌有心脏病,他们说不合格,就给她打了针,第二天就没气了。我和卫国趁看守不注意跑了,这些年一直在找证据。苏然把老李口袋里的纸条推到他面前:这是你写的?
是他自己写的。老王的眼泪掉了下来,他说他混进永生制药当保安,发现他们还在做实验,用流浪汉和孤儿做‘容器’。那个符号是他们的标记,代表实验成功的终末状态。这时,林悦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报告:尸检发现老李的骨髓里有种特殊蛋白,和十年前永生制药火灾现场残留的物质一致。另外,清洁工老王的DNA和晨光孤儿院存档的张磊完全吻合。老王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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