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技术科办公室里,荧光灯管发出嗡鸣。陈宇捏着眉心听完第三遍录音,耳机里的电流杂音像生锈的锯子在磨耳膜,唯有那句“你别冲动……那笔钱我会还……”像楔子钉进脑子里。 比对结果出来了。小李把一份报告推过来,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波形图,莫鸿通话对象的声特征,和白露的匹配度92%。
陈宇猛地抬头。白露,周琪的表妹,也是报案人。三天前她在警局哭到浑身发抖,说自己按约定时间到周琪家时,门虚掩着,表姐已经倒在客厅血泊里。
白露第二次坐在审讯室时,指甲新涂的藕荷色指甲油掉了两块。她穿着米白色针织衫,袖口沾着点没洗干净的墨渍,像极了普通白领的模样。案发那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你在哪里?陈宇把录音笔推过去。我都说过了……白露的声音发颤,我在公司改方案,五点半才出发去表姐家。
这个时间线有问题。陈宇按下播放键,莫鸿的声音从设备里涌出来。白露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绞着衣角,指节泛白。
技术科的声纹比对报告就摊在桌上。白露的声纹波形图与通话对象重叠处用红笔标出,像两条纠缠的蛇。陈宇注意到她喉结滑动了两下,吞咽的动作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莫鸿说的‘那笔钱,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白露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低,表姐借钱给莫鸿的事,我是后来才听说的。陈宇起身绕到她面前,发现她藏在桌下的脚在发抖。那双米色高跟鞋的鞋跟沾着点暗红色泥渍,像是被雨水泡过的血。
重新调取的监控录像在会议室循环播放。周琪家楼下的监控在下午四点十七分拍到白露的车,比她供述的时间早了整整一小时。她为什么提前去?新来的警员小张指着屏幕。画面里白露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拎着个纸袋,站在单元门口犹豫了三分钟。
陈宇放大画面,纸袋上印着“老麦甜品”的logo——周琪生前最爱吃他们家的提拉米苏,去问问甜品店。店员回忆说,那天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白露确实买了两份提拉米苏。她很奇怪,反复问能不能放冰袋,说要送给病人。
病人?周琪的体检报告显示她身体无恙。陈宇捏着甜品店的收据,忽然想起白露第一次笔录里说,她到的时候提拉米苏还放在玄关,表姐大概是没来得及吃。
但法医鉴定显示,周琪胃里有未消化的蛋糕残渣,死亡时间推定在四点半到五点之间。时间像块被掰碎的拼图。白露提前到了现场,带着本应完好的蛋糕,却在笔录里隐瞒了时间。而莫鸿的通话记录显示,四点二十分那通电话挂断后,他的手机信号在周琪家小区附近消失了十七分钟。
白露的公寓在老城区的七楼,没有电梯。陈宇爬上楼时,听见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开门的是个穿睡衣的男人,看见警徽瞬间脸色煞白。“白露不在……
我们有搜查令。陈宇推开他,客厅茶几上散落着空酒瓶,墙上的婚纱照被砸出蛛网裂痕。照片里白露穿着婚纱,旁边的男人正是莫鸿。
他们半年前就离婚了。邻居在楼道里探头探脑,“经常吵架,有次半夜听见摔电视,说什么,你拿了我的钱。卧室的衣柜里藏着个上锁的铁皮盒。陈宇撬开时,里面的东西让他脊背发凉:一沓汇款单,收款方是周琪,总额正好是莫鸿借的那笔钱;还有张医院的孕检单,日期是案发前一周。
更诡异的是盒底的指甲刀,刀刃上沾着点暗红粉末。技术科后来鉴定出,那是周琪的DNA,白露是在超市被找到的。她抱着购物篮站在母婴区,对着一排奶瓶发呆。被戴上手铐时,她突然笑了:你们以为是我杀了她?
审讯室的灯光调暗后,白露终于松了口。那天我去送蛋糕,是想跟表姐坦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怀了莫鸿的孩子,但他不肯离婚,还挪用公司的钱去填窟窿。表姐发现后,说要去举报他。四点十七分她进了周琪家,看见莫鸿正和表姐争吵。莫鸿说要把钱还上,表姐说太晚了,已经把证据寄给了纪委。
录音里的争吵远比技术科恢复的更激烈。白露说她听见莫鸿砸了花瓶,转身想跑却被抓住。他把我推到阳台,说要让我跟孩子一起死。混乱中她摸到茶几上的水果刀,划伤了莫鸿的胳膊。我挣脱后躲进楼梯间,听见屋里传来一声闷响。
那你为什么说到达时她已死亡?白露的眼泪突然涌出来:因为莫鸿威胁我。他说如果我说实话,就没人知道他把那笔钱转到我账户了。
陈宇猛地拍桌。技术科果然在白露的账户里发现五十万汇款,时间就在案发后两小时。莫鸿的拘留室里,他右臂的纱布渗出血迹。面对汇款记录,他只是冷笑:白露想脱罪,什么都编得出来。
案发当天四点二十分到四点三十七分,你的手机信号在周琪家附近消失了十七分钟。陈宇把信号定位图推过去,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莫鸿的喉结动了动。“我去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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