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打印纸混合的气味。林深把那份标注着“莫鸿案补充侦查卷”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推,金属桌沿磕出轻响,惊得对面的实习生小张手一抖,笔在笔录本上划出个歪扭的墨团。
所以,周琪的证词和那枚指纹,把白露钉死了?林深的指节叩着桌面,节奏缓慢,像在给这桩悬了十七天的案子敲丧钟。
法医老陈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翻开尸检报告:莫鸿死于机械性窒息,颈部有两处明显扼痕,一处深且连贯,符合致命伤特征;另一处浅而杂乱,边缘有皮肤组织残留,DNA比对结果指向周琪。死亡时间锁定在9月7日晚8点到10点之间,白露的指纹出现在画室西窗的插销上,位置很低,像是从外面伸手进来拨动的。
周琪说她当晚去找莫鸿对峙,争执中推搡过,但没动手杀人。”小张把笔录摊开,“她承认自己有动机——莫鸿挪用了她们合作画展的启动资金,还伪造了她的签名做担保。但她坚称离开时莫鸿还活着,只是情绪激动地把自己反锁在画室里。
林深起身走到白板前,上面贴满了照片:莫鸿倒在画架旁的尸体,散落一地的油画颜料,墙角那幅被推倒的《霜降》——莫鸿生前最后一幅作品,画布上半完成的雪山正在融化,流淌的颜料像道凝固的血痕。
画室在老城区的loft,一楼是展厅,二楼是创作区,只有两个出入口:正门和西窗。正门有监控,9月7日晚7点50分,周琪刷卡进入;9点12分,她从正门离开,表情慌张,门口的监控拍到她袖口沾着颜料。林深用红笔在时间轴上圈出两个点,西窗外面是条窄巷,没有监控,但墙面上有新鲜的攀爬痕迹,砖缝里残留的纤维与白露常穿的那件冲锋衣材质一致。
实习生突然插话:可是林队,白露有不在场证明啊。她的邻居说,当晚8点到10点,听见她家传来钢琴声,断断续续的,像是在练那首《月光》。钢琴声?林深挑眉,老城区的隔音效果,你信吗?
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着拍打玻璃,像有人在用指甲轻叩。林深盯着白板上白露的照片——证件照里的女人穿着白衬衫,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她是莫鸿的学生,也是《霜降》这幅画的模特,更是七年前另一桩悬案的关键证人。
七年前,她的导师,着名画家沈砚,在画室里服毒身亡,案发现场同样有她的指纹。那时她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哭着说自己只是去送资料,发现人死后太害怕,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最后案子以“抑郁症自杀”结案,可林深总觉得那杯水的位置不对劲——太刻意,像有人故意摆上去的。去把白露叫来。林深拿起外套,这次,让她自己说。
白露来的时候穿着米白色风衣,手里拎着个帆布包,包角露出半截画筒。她走进讯问室时,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落座时甚至把椅子往回撤了两厘米,生怕发出声响。
白老师,我们又见面了。林深把一杯温水推过去,七年前沈砚老师的案子,你还记得吗?白露的指尖在杯壁上停留了一瞬,水汽在她手背上凝成细小的水珠。记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林警官当时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类似的问题?林深翻开笔记本,比如,为什么你的指纹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西窗的插销?我承认我碰过。9月7日晚上,我去过画室。林深的笔顿住了。他预想过很多种应对——抵赖、哭泣、沉默,唯独没想过她会这么轻易承认。
几点去的?大概……10点半?白露的视线飘向窗外,我给莫老师发消息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前几天说《霜降》遇到了瓶颈,让我过去帮他看看构图,我有点担心,就过去了。你怎么进去的?正门有门禁,周琪离开后,系统显示当晚没有其他人刷卡记录。
西窗没锁死。白露的手指蜷缩起来,我到的时候,窗户虚掩着,推开一条缝就能看见里面……莫老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像是在努力压抑恐惧:“我当时吓坏了,冲进去摸他的颈动脉,已经没跳动了。画室里特别乱,画架倒了,颜料洒得到处都是,那幅《霜降》……画布被撕开了个口子。所以你没报警,反而从西窗出去,还拨动了插销?林深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怕,白露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水杯里,漾开一圈圈涟漪,七年前沈老师的事,所有人都怀疑是我做的。这次又这样……我怕别人说我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怕被当成凶手。你用什么离开的?西窗外面的墙很高,我们检测到攀爬痕迹,但以你的体力,很难独自爬下去。
白露从帆布包里拿出个银色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个带显示屏的电子装置:这是紧急开锁器,莫老师给我的。他说画室的门锁偶尔会失灵,让我备着以防万一。那天我太慌了,从西窗出去后,用这个在外面锁了窗,顺着消防梯下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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