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的关联人员排查
苏然的指尖在泛黄的卷宗纸页上顿住时,窗外的天色正从靛蓝沉成墨黑。办公桌上的台灯把光圈缩在卷宗中央,照亮了盗墓团伙案·2018几个加粗的黑体字,以及下方一行被红笔圈过的审讯记录——同案犯李伟,负责销赃,量刑五年,刑期自2018.09至2023.09。
她捏着纸页的指节微微泛白,刚才翻阅的二十多份旧案笔录里,这个名字只出现过三次,每次都和次要角色、从犯、认罪态度良好挂钩,像一粒被流沙埋住的石子,轻易就能被忽略。可偏偏是这粒石子,在她对着电子地图标记团伙成员刑满后去向时,跳出了刺眼的异常:李伟的户籍地址在邻市,刑满释放后却没回去,而是在本市老城区租了房,三个月前开了家叫藏古轩的古玩店。
张队,苏然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声音压得低却透着紧,2018年那起盗墓案的从犯李伟,刑满后在咱们这开了古玩店,地址在钟楼街17号,我怀疑他和,老鬼有关联。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张劲松带着烟味的嗓音:我马上让小林查他的工商登记和近期轨迹,你先别打草惊蛇,现在去钟楼街附近踩点,注意隐蔽。
挂了对讲机,苏然把卷宗塞进随身的黑色背包,抓起椅背上的风衣就往外走。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了又灭,影子在墙面上拉得老长,像跟着一个悬而未决的疑问。她脑子里反复过着老鬼的案子——三个月前,郊区一座唐代古墓被盗,现场只留下半枚带特殊纹路的铜扣,技术科比对后发现,这铜扣的纹路和2018年那起盗墓案里缴获的工具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局里断定两起案子出自同一伙人,而那个从未露面、只在团伙成员口供里被称为老鬼的头目,这次极有可能还在操盘。
李伟会是突破口吗?苏然坐进警车,拧开暖风。导航显示钟楼街离市局有四十分钟车程,那是片老城区,青石板路两旁全是矮旧的砖房,古玩店、旧书店挤在一块儿,人流量大且复杂,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车子停在钟楼街街口两百米外的树荫下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苏然换了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又戴上口罩和黑框眼镜,镜子里的人瞬间从刑警变成了逛老街的普通年轻人。她挎着个帆布包,慢悠悠地往街口走,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盯着17号的方向。
藏古轩的招牌是块暗红色的木牌,上面刻着烫金的字,灯光从雕花的木窗里透出来,映得门口挂着的两串铜铃泛着暖光。店里没什么客人,一个穿藏青色唐装的男人正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块布擦一个青瓷碗。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眉眼很淡,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手指修长,动作慢悠悠的,完全不像个有过五年牢狱之灾的盗墓犯。
苏然故意在隔壁的旧书店里逛了十分钟,假装翻书的间隙,反复观察着藏古轩的动静。男人始终没抬头,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朝店里瞥一眼,他也只是抬抬眼皮,没什么表情。直到一个穿黑色夹克、戴鸭舌帽的男人停在店门口,铜铃叮当地响了一声,唐装男人这才放下手里的青瓷碗,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李老板,今儿新到的货呢?夹克男的声音压得很低,苏然隔着两家店,只能隐约听到几个字。
唐装男人起身,引着夹克男往里走,伸手撩开了柜台后的布帘——那后面应该还有个内间。苏然心里一紧,悄悄拿出手机,假装拍照,对着藏古轩的招牌和门口的夹克男拍了两张,然后快速发给小林,附言:目标人物李伟,现接待一名可疑男子,穿黑夹克、鸭舌帽,已进入内间。小林的回复很快:收到,我查一下这个夹克男的身份,你继续盯着,注意安全,老张已经带人往你那边赶了。
苏然把手机塞回帆布包,又往藏古轩的方向挪了挪,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假装看树上的铭牌。布帘后的内间没有灯光,也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布帘偶尔晃动一下,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她的手心有点出汗,帆布包的带子勒得肩膀发紧,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个夹克男是谁?他们在谈什么?是老鬼的人吗?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布帘被撩开,夹克男先出来了,手里多了个黑色的布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他没和李伟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往街尾走,脚步很快,头也不回。李伟送到门口,站在台阶上看了一眼夹克男的背影,又扫了一眼街上的行人,目光在苏然身上停了两秒——苏然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等李伟退回店里,拉上半扇门,苏然才松了口气,快速跟在夹克男后面。街尾是个岔路口,左边是通往主路的小巷,右边是死胡同。夹克男拐进了左边的小巷,苏然加快脚步,刚拐进去,就看到夹克男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她跑过去,拐角外是一条车流量很大的马路,夹克男已经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号被一块迷彩布挡了一半,只看清前两位是京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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