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紧张交织的味道。赵磊坐在金属椅上,双手被手铐铐在桌沿,宽松的校服套在他瘦削的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只能看到下唇被牙齿咬出的深深红痕。桌对面,刑警队长陈明将一叠照片轻轻推过去,照片边缘的棱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受害者林晓宇倒在教学楼后巷的场景,校服上的血迹早已凝固成深褐色,旁边还散落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是林晓宇当天的早餐。
赵磊,看看这些照片。”陈明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林晓宇最后停留的地方,法医鉴定,他身上有三处刀伤,致命伤在胸口,凶器是一把水果刀,刀柄上有你的指纹。
赵磊的肩膀猛地一颤,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满是慌乱,像是受惊的困兽。不是我……我没有……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颤抖,可话没说完,就被陈明打断。
我们在你家阳台的花盆里,找到了那把带血的水果刀,刀身被刻意擦拭过,但缝隙里还残留着林晓宇的血迹。陈明又拿出一份鉴定报告,推到赵磊面前,还有你校服袖口的纤维,和案发现场灌木丛上的纤维完全吻合。你说不是你,那这些证据怎么解释?
审讯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赵磊的心上。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冰冷的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是他先惹我的……他凭什么告老师?赵磊突然拔高声音,语气里带着委屈,又夹杂着一丝凶狠,“他要是不告老师,就不会死!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那时赵磊还是高二(3)班的学生,因为个子高、性格暴躁,在班里渐渐成了小霸王。他喜欢拉着几个跟班,在走廊里故意撞翻其他同学的书本,在食堂抢别人的饭菜,甚至在放学路上堵着低年级的学生要钱。林晓宇和赵磊同班,性格内向,成绩中等,平时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从不主动惹事,却因为一次多管闲事,成了赵磊霸凌的目标。
那天下午的体育课,赵磊带着跟班王浩、李阳,把初一的学生张强堵在教学楼后的小巷里,逼着他交出身上的零花钱。张强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正要掏钱时,林晓宇恰好路过。他看到张强害怕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你们别欺负他,再这样我就告诉老师了。
赵磊没想到会有人敢管他的事,当时就火了。他一把推开林晓宇,恶狠狠地说:你算哪根葱?敢管老子的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林晓宇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他还是坚持道:欺负人就是不对,你们再这样,我肯定告老师。
那天最后,赵磊因为怕林晓宇真的告老师,没再为难张强,但他却把林晓宇记在了心里。从那以后,赵磊开始变着法地欺负林晓宇:上课的时候,故意把林晓宇的课本扔到地上;课间操时,趁林晓宇不注意,把他的水杯里倒满粉笔灰;甚至在班里散布谣言,说林晓宇的父母是捡垃圾的,让其他同学都别跟林晓宇玩。
林晓宇一开始选择忍气吞声,他怕赵磊变本加厉,也怕被同学嘲笑。可赵磊的霸凌却越来越过分。有一次,林晓宇在作业本上写了自己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赵磊看到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作业本撕得粉碎,还笑着说:就你这穷酸样,还想当医生?别做梦了!
那天晚上,林晓宇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他看着自己胳膊上被赵磊掐出的淤青,终于下定决心要告诉老师。第二天一早,林晓宇拿着自己偷偷记录的霸凌日记,走进了班主任李老师的办公室。日记里,他详细记录了赵磊每次欺负他的时间、地点和经过,还附上了自己被打伤的照片。
李老师看完日记后,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她安慰了林晓宇几句,承诺会尽快处理这件事。可她没料到,这件事很快就被赵磊知道了——王浩在办公室门口偷听到了林晓宇和李老师的对话,立刻告诉了赵磊。
他竟然真的敢告老师?赵磊听到消息后,气得把手里的篮球狠狠砸在地上,我看他是活腻了!王浩和李阳在一旁煽风点火:磊哥,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老师真的处理你,你以后在学校就没法混了。
赵磊咬着牙,眼神变得越来越凶狠。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被老师批评,回家后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父亲还说要是再给家里惹麻烦,就把你赶出去。他害怕被老师处罚,更害怕被父亲赶出家门。不行,不能让他把事情闹大。赵磊的心里渐渐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我要让他闭嘴,永远闭嘴。
案发那天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赵磊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肚子疼,要去医务室,偷偷溜出了教室。他没有去医务室,而是回了家——他家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区,步行只要十分钟。回家后,赵磊从厨房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水果刀,这把刀是他生日时母亲送的,刀身很薄,却很锋利。他把刀藏在袖子里,又返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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