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泛着冷光,林悦坐在单向玻璃后,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笔记本上“林浩”两个字。玻璃那端,被拘留的林浩正蜷缩在椅子上,头埋在膝盖间,双手反复绞着衣角,与昨天被带回派出所时强装镇定的模样判若两人。作为市局犯罪心理研究室的顾问,林悦接到协助请求时,手里只有一份简单的案件卷宗——独居老人张桂兰被袭昏迷、家中财物失窃,其侄子林浩因案发时段出现在小区、鞋底沾有现场同款灰尘,且存在经济纠纷被列为重点嫌疑人。但苏然警官在补充报告里提到的细节,让这起看似清晰的案件蒙上了一层迷雾:现场提取到陌生男性的DNA,监控里出现的穿连帽衫的撬锁者,以及林浩面对审讯时反复变化的供词,都暗示着案件可能比表面更复杂。
林老师,这是林浩的完整资料,包括他近五年的银行流水、社交记录,还有他和张桂兰老人的亲属关系证明。苏然推开观察室的门,将一叠文件放在林悦面前,我们初步判断林浩是从犯,帮那个叫张强的惯犯踩点,但林浩一直咬定自己没参与伤人,只承认‘随口提过老人有玉镯’。您帮着分析下,他这心理状态,是真的没动手,还是在刻意隐瞒?
林悦翻开资料,目光停留在林浩的履历上。三十五岁,高中学历,过去十年换了七份工作,从餐馆服务员到建材推销员,再到自己开小吃店,每份工作都不超过一年,最后一次创业失败是在去年年底,欠下近八万元外债。银行流水显示,他近半年每月入账不足三千元,却有多次大额转账记录,收款方多为小额贷款公司。经济拮据不是一天两天了,林悦指着流水单上的负数余额,“而且是‘长期且持续恶化’的状态,这种处境下,人的心理防线会逐渐瓦解,容易产生极端想法。她又翻到邻居的询问笔录,其中一段提到半个月前听到林浩和张桂兰在屋里吵架,林浩喊着你明明有两套房子,借我点钱怎么了,笔尖在“两套房子”上画了个圈,这可能不是简单的借钱纠纷,而是对‘资源分配不公’的怨念积累。
苏然凑过来,指着另一份笔录:我们也注意到了,张桂兰老人在市中心有一套老房子,现在住的这套是回迁房,两套加起来市值不低。林浩没房没固定工作,还欠着债,会不会早就盯上了老人的房产?
很有可能,林悦点头,从包里拿出犯罪心理分析量表,亲属间的财产型犯罪,往往伴随着‘合理化认知’的心理过程。你看,林浩可能会觉得‘老人无儿无女,财产早晚是我的,现在借点钱应急,只是提前拿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种想法会让他逐渐突破道德底线。但仅仅是占有欲,还不足以让他铤而走险,得有‘催化剂’。她翻到林浩的社交软件记录,案发前一周,他发布过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被逼到绝路了,谁能帮我一把?下面配了张催债短信的截图,债务压力就是催化剂。当生存焦虑超过对亲属的情感,加上他认为老人‘吝啬’‘不近人情’,就容易产生‘报复性占有’的心理——不仅要拿钱,还要让老人‘付出代价’。
正说着,观察室的门被推开,小李拿着一份报告跑进来:苏警官、林老师,技术科有新发现!张强的手套上除了张桂兰老人的血迹,还检测到了另一种DNA,和林浩的DNA部分吻合!苏然猛地站起来:部分吻合?是亲属关系?
对,技术科说可能是同一家族的男性,小李点头,而且我们排查张强的社会关系时发现,他有个表哥叫林建军,十年前因盗窃罪被判过刑,现在在一家装修公司干活,而林建军,就是林浩的堂哥!
林悦的眉头微微蹙起,拿起林建军的资料快速浏览。四十岁,装修工人,有盗窃前科,案发当天请假,声称“在家休息”,但没有证人。这就有意思了,”她指尖敲击着桌面,如果林浩只是帮张强踩点,为什么张强的表哥会牵扯进来?林浩和林建军是堂兄弟,会不会早就认识?”她重新翻开林浩的通话记录,果然在案发前三天,有一个备注为“哥”的号码,通话时长超过二十分钟,而这个号码的机主,正是林建军。
看来我们之前的方向错了,苏然有些懊恼,林浩可能不是从犯,而是主谋之一?
林悦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投向审讯室里的林浩。他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情绪。不像主谋,林悦盯着他的微表情,“主谋在面对审讯时,要么极力狡辩,要么故作镇定,而林浩现在的状态,更像是‘被动卷入后的恐慌’。你注意他的手部动作,反复绞衣角,这是典型的焦虑和自我安慰行为,说明他对目前的处境感到无助,而不是有计划地对抗审讯。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他肯定隐瞒了关键信息,而且和林建军脱不了关系。我们得换个方式审,从他的心理弱点入手。
当天下午,林悦以“心理疏导”的名义,走进了审讯室。她没有穿警服,只穿了件简单的米色风衣,手里拿着一杯温水,放在林浩面前:我不是来审问你的,只是想和你聊聊。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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