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市一院住院部三楼的长廊只剩下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地面洇开一小片冷色。林悦捏着体温枪的手指有些发僵,护士站的电脑屏幕还停留在药品核对页面,屏幕光把她眼下的青黑照得格外明显。这是她连续值的第三个夜班,走廊尽头儿科病房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是此刻唯一的活气。
307床该换吊瓶了。林悦对着护士站的打卡机刷了工牌,电子音“嘀”的一声轻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她推着治疗车往病房走,橡胶轮碾过地板的声音像某种缓慢的倒计时。307床住的是个叫安安的孤儿,上周被送到医院时发着高烧,福利院的老师说孩子父母在一场车祸里没了,平时总是安安静静的,不怎么说话。
治疗车刚停在病房门口,林悦就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病床边。男人背对着她,身形高瘦,白大褂的下摆垂到膝盖下方,袖口规规矩矩地扣到手腕。林悦愣了一下,这个时间不该有医生查房,而且对方的胸牌被白大褂的口袋遮住,只能看到露出的挂绳边缘是深蓝色——医院里只有主任医师的胸牌挂绳是深蓝色,可三楼儿科的主任医师今天轮休。
李主任?林悦试探着开口,脚步顿在门口。男人转过身,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他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手里拿着一支透明的注射器,针管里盛着半管淡黄色的液体,在病房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孩子体温刚降下来,现在换药吗?林悦走到治疗车旁,伸手去拿安安的病历夹。男人却侧身挡住了她的手,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沙哑:不用,我给他补充点营养剂,最近孩子恢复得慢。
林悦的手指停在半空。医院给儿科患者用的营养剂都是乳白色的,而且必须由护士按照剂量配制,从没有医生亲自操作的道理。她下意识地看向男人手里的注射器,针管上没有任何标签,这完全不符合用药规范。可是营养剂应该由我们护士来……
你去忙你的吧。男人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同时伸手按住了安安的胳膊。安安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皱着,小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林悦心里咯噔一下,她注意到男人按住安安胳膊的手法很奇怪,不是通常护士打针时的固定姿势,反而像是在刻意避开孩子手臂上的静脉,手指落在安安手肘内侧的皮肤下,那里正是淋巴分布密集的地方。
等等!林悦猛地抓住男人的手腕,她的指尖触到对方手腕上一片冰凉的皮肤,那里似乎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男人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另一只手猛地挥开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林悦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治疗车上,药瓶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趁着林悦站稳的间隙,男人迅速将注射器的针头扎进了安安手肘内侧的皮肤下,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林悦眼睁睁看着那半管淡黄色液体被推了进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正要上前阻止,男人已经拔了针,用棉签按住针眼,然后将注射器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转身就往病房外走。
你到底是谁?这到底是什么药!林悦追了出去,走廊里只剩下男人的背影,他的脚步很快,没有丝毫停留,拐过楼梯口就消失了。林悦跑到楼梯口,楼梯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刚才抓男人手腕时,指尖似乎沾到了一点淡淡的雪松味,那味道很淡,却异常清晰。
回到病房,安安还在睡着,只是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林悦赶紧给安安量了体温,37.8℃,比十分钟前又升高了0.5℃。她拿出手机,想要给护士长打电话,手指却在拨号键上停住了。那个男人的眼神、那支没有标签的注射器、还有那奇怪的注射部位,像一团迷雾堵在她心里。如果没有证据,贸然上报,只会被当成是夜班护士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
林悦深吸一口气,走到病床边,轻轻掀开安安手肘处的棉签。针眼很小,周围的皮肤已经泛起了一圈淡淡的红痕。她用手机拍下针眼的照片,然后将棉签小心翼翼地放进密封袋里——棉签上或许能留下那个男人的指纹,还有那药剂的残留。做完这一切,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安安沉睡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医生绝对有问题,而且他要找的,可能不只是安安一个孩子。
同一时间,城西的圣心教堂里,苏然正坐在忏悔室的小板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牛仔裤的口袋。他是《城市周报》的记者,这周接到线人举报,说圣心教堂的神父最近行为诡异,经常在深夜单独会见陌生人,而且每次会见后,教堂后院的垃圾桶里都会出现一些带血的纱布。作为跑社会新闻的记者,苏然对这种“诡异事件”格外敏感,今天特意借着忏悔的名义,想来探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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