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未散尽,林悦攥着扳手的掌心已经沁出冷汗。地下实验室的冷光灯在金属设备上投下惨白的光斑,那些曾被她视为科研结晶的克隆培养舱,此刻像一列沉默的棺材,内壁残留的营养液干涸后形成暗褐色的痕迹,宛如凝固的血。
最后一台了。苏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手里捧着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实验室的销毁进度条,97%的红色数字像一根刺,扎在两人之间沉默的空气里。三天前,“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副会长赵立东携核心数据叛逃,留给她们的只有这座即将被军方接管的空壳实验室,以及销毁所有实验设备的死命令。
林悦深吸一口气,将扳手卡在克隆主机的线路接口上。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她盯着接口处印着的缩写“ZM-Y”,心脏骤然一缩。这是周明远亲手设计的标记,“ZM”是他的名字首字母,“Y”则代表她。那个在半年前“意外”坠海身亡的计划总负责人,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扳手猛地用力,线路板发出“滋啦”的短路声,火花溅起时,林悦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主机侧面的隐蔽接口——那里插着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硬盘,不是实验室标配的存储设备。她停下动作,指尖拂过硬盘外壳,上面刻着一个极小的月亮图案,那是周明远送给她的第一块手表上的标志。
这里有东西。林悦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小心翼翼地拔出硬盘,金属外壳还带着设备运转后的余温。苏然立刻凑过来,平板电脑的光映在她脸上,能看到眼底的诧异。作为周明远最信任的助理,她从未见过这块硬盘。
两人快步走到实验室角落的备用电脑前,硬盘接入的瞬间,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随后弹出一个加密界面。密码框下方没有提示,只有一行小字:唯予明月,可破此局。林悦愣了一下,这是周明远教她背的第一首诗里的句子,当年她问“明月”指什么,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是能让你安心的东西。
她试探着输入自己的生日,屏幕毫无反应。苏然皱着眉思索:“会不会是计划启动日期?林悦摇头,周明远从不把工作和她的事情混为一谈。指尖悬在键盘上,她忽然想起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周明远带她去海边,在月光下说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牵挂。鬼使神差地,她输入了“明月”的拼音首字母“MY”,再加上周明远的生日。
咔哒一声,加密界面消失了。硬盘里只有一个命名为“守护”的文件夹,点开后,一连串的文件让两人瞬间僵在原地——那是林悦的完整基因序列报告,以及一份标注着最高优先级的程序代码。苏然滑动屏幕的手指在颤抖,当她看到代码末尾的注释时,呼吸骤然停滞。
自毁程序:触发条件为接触‘普罗米修斯计划’核心基因片段,触发后24小时内,目标基因序列将自动崩解,无药可解。植入对象:林悦。植入者:周明远。
林悦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自毁程序?植入她的基因里?周明远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总在她熬夜实验时悄悄放一杯热牛奶,在她受委屈时说“别怕,有我在”的人,竟然在她的生命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这不可能……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猛地摇头,试图从文件里找到解释。苏然的目光却被文件夹里另一个隐藏的视频文件吸引,文件名是“致苏然”。她颤抖着点开,周明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比记忆中消瘦许多,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却依旧目光锐利。
苏然,如果你来看到这段视频,说明计划已经暴露,赵立东的背叛如期而至。周明远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我知道你会疑惑,为什么要给小悦植入自毁程序。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发现‘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真正目的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视频里的周明远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镜头拉近,能看到上面写着人类基因优化计划——那是赵立东一直主张的疯狂构想,试图通过克隆技术改造人类基因,制造“完美生命体”,而林悦的基因序列,正是他们找到的最符合标准的“模板”。
赵立东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小悦,周明远的语气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寒意,他以为我建立‘普罗米修斯计划’是为了支持他的构想,却不知道,我从始至终都在为保护小悦铺路。他偷偷采集小悦的基因片段,试图培育克隆体进行实验,一旦成功,小悦要么被他当作‘基因容器’囚禁,要么被销毁灭口。
林悦捂住嘴,强忍着才没让哭声溢出。她终于明白,半年前周明远的“意外”坠海并非意外,而是为了让赵立东放松警惕,给她争取销毁实验数据的时间。可自毁程序呢?这依旧是她无法理解的枷锁。
苏然的眼眶泛红,她继续看着视频。周明远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保护圈,里面写着“小悦”:我植入自毁程序,不是为了伤害她,而是为了给她最后的防线。赵立东手里有我当年为了麻痹他,故意泄露的‘核心基因片段’,那是启动克隆实验的钥匙。一旦他用小悦的基因培育克隆体,必然会接触到这个片段,届时自毁程序会启动——但你们放心,程序只针对克隆体的基因序列,小悦本人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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