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林悦盯着桌对面那个低垂的脑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配枪。实习生陈默的白衬衫沾着泥点,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半截苍白的皮肤,像张未经揉皱的宣纸。
U盘里的内容,再复述一遍。林悦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她刚从疫苗推广会的彩排现场赶回来,警戒线外攒动的人群还在眼前晃,那些带着期待的笑脸,若是被“Ω”形状的爆破装置撕开,会变成什么样?
陈默抬起头,眼窝深陷,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晕开。爆炸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十点,推广会进入疫苗展示环节时。他的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木板,装置分三部分,呈Ω排布,分别埋在主舞台两侧的花篮和后排的消防栓里。引爆后,两侧装置先炸,制造混乱,中间的延迟三秒,专门针对涌向出口的人群……
目的?林悦打断他,目光扫过桌上那个黑色加密U盘。技术科的同事还在破译,加密方式是军用级别的,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实习生能接触到的层级。
制造恐慌,让民众质疑疫苗安全性。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林悦的手臂上,那里正被警服的长袖盖得严严实实,境外那边说,只要这次成功,就能……他突然停住,嘴唇哆嗦着,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林悦皱眉,起身绕到桌前。陈默的反应太奇怪了,不是畏罪,更像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惧。她伸手想扶他的肩膀,却在靠近时看到陈默猛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的左臂。
就是这个动作,让林悦的心脏骤然停跳半秒。她记得这个姿势,十五年前,在那个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实验室里,每个被关在玻璃罩里的孩子,被抽血时都会这样护住手臂。把袖子撸上去。林悦的声音发紧,指尖有些发凉。
陈默浑身僵住,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神经上。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手,颤抖着将左臂的袖子一点点往上卷。
当那截皮肤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时,林悦的呼吸停滞了。在陈默左臂内侧,靠近手肘的位置,有一个淡粉色的印记,形状像个蜷缩的小蛇,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是隐性实验标记,需要用特殊紫外线灯照射才会显现出完整的编号,而这个印记的位置和形状,与她右臂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林悦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猛地撩起自己的警服袖子,露出右臂上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印记,这个标记,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陈默的眼睛倏地睁大,瞳孔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他伸手想去触碰林悦的手臂,却被林悦下意识地躲开。这个动作让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桌面上。
我记事起就有了。他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多年的痛苦,他们说,这是家族印记,是我身份的证明。可我总觉得不对劲,我记不清小时候的事,只记得有很多白大褂,还有玻璃罩……
林悦的心沉了下去。十五年前,她所在的“晨星孤儿院”突然发生火灾,一百多个孩子,最后只找到了三十多个幸存者,其余的要么葬身火海,要么失踪。她是幸存者之一,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可关于火灾前的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只剩下一些碎片化的片段:刺眼的灯光、冰冷的针头、还有手臂上这个奇怪的印记。后来她才知道,所谓的“晨星孤儿院”,根本就是境外势力秘密设立的实验基地,那些孩子都是被拐来的孤儿,用作基因实验的小白鼠。你说你是十五年前失踪的孤儿?林悦追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或者,记得其他孩子?
陈默用力摇头,眼泪模糊了视线:我不记得了。火灾后我被一个男人带走,他说他是我远房亲戚,要带我去国外生活。到了那边,我才知道他是‘灯塔组织’的人。他们给我改名陈默,教我各种技能,监控、加密、情报传递……他们说,我父母是被警方害死的,让我一定要报仇。
灯塔组织,林悦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这是近年来活跃在境外的反社会势力,专门针对国内的重要民生项目制造破坏,之前几起疫苗运输车辆被劫案,都与他们有关。可她没想到,这个组织竟然会从十五年前就开始布局,收养失踪的实验儿童,用谎言和洗脑将他们变成棋子。
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们?林悦盯着陈默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一丝破绽。一个被洗脑十五年的人,突然倒戈,这太不寻常了。
陈默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上周,我在监控你们警局通讯时,听到了一个名字——林建军。”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复杂,他们说,林建军是当年‘晨星孤儿院’的负责人之一,也是这次疫苗推广会的安保总负责人。他们让我盯着他,找机会……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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