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手指在鼠标滚轮上顿了顿,屏幕里的监控画面突然卡顿。凌晨三点的值班室弥漫着速溶咖啡的酸苦味,她盯着画面里那个穿深色风衣的男人,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市第一养老院的监控系统上周刚完成升级,作为新入职的安保专员,林悦被分配了最棘手的夜班。此刻屏幕分割成十六个小格,大部分画面里都是沉睡的老人,只有右上角的花园监控还亮着——市长赵志国正站在凉亭下,背对着镜头的男人戴着顶灰色绒线帽,帽檐压得很低。
这是赵志国本月第三次在深夜出现在养老院。官方报道里他总在工作日的下午来慰问,带着摄像机和鲜花,笑容被定格在本地新闻的头版。但监控不会说谎,每周三凌晨三点十五分,他的黑色轿车总会悄无声息地滑进后院,停留不超过二十分钟。
又来看你爸?保安老李端着保温杯晃进来,枸杞在热水里浮起又沉下。林悦慌忙切换画面,心脏撞得肋骨生疼。她父亲是这家养老院的特级护理对象,脑溢血后成了植物人,住在最里间的VIP病房。
嗯,顺路看看监控。她扯出个僵硬的笑。老李没察觉异常,指着屏幕里打哈欠的护工说:张姐今晚值大夜,她女婿是周明远的司机,听说最近跟着老板发了财。
周明远这个名字像根针,猝不及防刺进林悦的太阳穴。她猛地切回花园画面,戴帽人刚转过身,风掀起帽檐的瞬间,露出半截苍白的耳垂——和医院走廊里那个给母亲换药的男人一模一样。
去年深秋,母亲在市一院做心脏搭桥手术。术后第七天,本该换抗凝药的护士台来了个陌生男人,穿着白大褂却没戴胸牌。他给母亲换输液袋时,林悦恰好去打水,回来时看见他正把空药瓶塞进白大褂口袋,标签上的“Ω”符号像道闪电劈进她记忆。三天后,母亲突发器官衰竭,抢救单上写着药物过敏,但她用了十年的药从未过敏。
那男人后来再没出现过?苏然咬着吸管,冰美式的冷气在玻璃杯壁凝成水珠。她是林悦的发小,现在在市报当社会版记者,办公桌上堆着半人高的案卷。
林悦把手机里的监控截图推过去,戴帽人的侧脸隐在阴影里:监控角度太差,只能看清身形。但我敢肯定是他,左手虎口有块月牙形的疤。
苏然放大图片,像素块在指尖散开:周明远的得力助手叫陈默,化工系毕业,三年前突然从制药厂辞职,没人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她点开周明远的资料页,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定制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这人半年前刚接手城东的生物医药园项目,赵志国是项目总负责人。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拍在玻璃上,像只求救的手。林悦突然想起父亲病倒前的那个晚上,他坐在书房里翻一个旧病历本,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Ω计划不能停,但得换批人。他对着电话那头说,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
三天后的凌晨,林悦在监控里看见陈默推着一辆盖着白布的推车进了后院。她调出红外夜视画面,白布下隐约露出个方形轮廓,边角处有金属反光。苏然拿着长焦相机蹲在对面的居民楼里,镜头里的陈默正把推车往赵志国的后备箱里塞,帽檐下的下巴绷得很紧。
得查那批药。苏然的声音压得很低,相机快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她突然拽着林悦往楼梯间跑,透过窗户,她们看见陈默站在车边打电话,目光正对着居民楼的方向。
养老院的档案室在地下室,林悦用父亲的旧工作证刷开了门。积灰的铁柜里藏着近十年的采购记录,她在2018年的文件夹里找到了标着“Ω”的入库单,供货方是家叫“启明生物”的公司,负责人签字处写着周明远的名字。更往下翻,她发现每月第三个周三,都会有一批标着“实验废料处理”的出库记录,签收人一栏是空白。
这家公司三年前就注销了。苏然对着电脑屏幕皱眉,但它的母公司还在运营,法人是个叫李建国的老头,户籍地址在……市第一养老院。
她们找到李建国的病房时,老人正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他的病历上写着阿尔茨海默症,但当林悦提起“启明生物”时,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们在做人体实验。老人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用养老院的老人试药,Ω是代号,成功了就能治百病,失败了……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指死死抓住轮椅扶手,赵市长的父亲也是试药者,五年前死的,对外说是心脏病。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陈默的身影出现在拐角。林悦拉着苏然躲进消防通道,听见老人在里面喊:你们会遭报应的!那些药根本没销毁,都藏在……声音突然中断,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她们在第二天的早间新闻里看到了李建国的死讯,报道说他因心脏病突发去世,赵志国亲自去养老院慰问,对着镜头说要严查护工失职。林悦盯着电视里他胸前别着的钢笔,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笔帽上刻着个微小的Ω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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