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秒,窗外的雨丝突然斜斜地扫在玻璃上,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刮擦。她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份加密文档,右下角的时间跳成了00:17,市局档案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发出嗡鸣,把她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地砖上。
还没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老张端着泡得发褐的枸杞水晃进来,苏队,这案子都压三天了,你跟自己较什么劲?
苏然没抬头,鼠标指针在“解密”按钮上停顿:档案室的监控显示,十五年前那个生物实验室火灾案的卷宗,被人动过手脚。
老张叹了口气,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08年的案子,早就结了。定性是电路老化引发的意外,烧死两个研究员,负责人判了三年,还能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这个。苏然把刚解密的名单拖到屏幕中央,A4纸大小的表格里列着二十七个名字,最末一行用红色批注写着保护伞:副市长,李。她放大那个签名,钢笔字迹凌厉,收笔时带着一个刻意的弯钩,现任市长李望舒,08年正好是分管科技的副市长。
老张的杯子咚地磕在桌沿,枸杞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你疯了?李市长下个月就要进省委班子,这种时候你查他?
苏然没接话,指尖划过名单上的实验室名称——启明生物。这个名字让她喉咙发紧,十五年前那个夏天,父亲苏建明就是这家实验室的技术总监,火灾后人间蒸发,只在现场留下半枚带血的工作牌。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邻市。她划开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夹杂着模糊的喘息:名单……在停车场第三排垃圾桶……快……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苏然抓起风衣冲向电梯,老张在身后喊:明天一早要开案情汇报会!你去哪儿?
去捡垃圾。她按下负一楼的按钮,电梯镜面映出自己发红的眼睛。停车场的积水漫过脚踝,苏然举着手机闪光灯在垃圾桶里翻找,铁锈味混着雨水扑面而来。当她的手指触到一个冰凉的金属外壳时,闪光灯恰好照在U盘侧面的裂痕上——那道疤和父亲失踪前常用的那个U盘一模一样。
回到办公室,她把U盘插进电脑,文件夹里只有一个加密压缩包。试了三次密码都提示错误,苏然盯着屏幕上的密码框,突然想起父亲总把她的生日倒过来输入。当她敲下“”时,进度条缓缓爬动起来,露出里面的名单扫描件,和她解密的那份分毫不差。
晨光爬上窗台时,苏然的汇报材料已经堆了半尺高。她不知道,桌角的U盘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烁,像是有什么秘密没被说尽。
局长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开得太低,苏然攥着汇报材料的手指有些发麻。王局把老花镜推到鼻梁上,慢悠悠地翻着文件,每页纸翻动的声音都像在敲鼓。
所以,他终于抬起头,指节敲了敲名单上的“李望舒”,你怀疑现任市长,十五年前包庇非法实验?
不止包庇。苏然拿出实验室平面图,火灾现场发现的化学残留,指向基因编辑实验。这种技术在08年是明令禁止的,没有高层庇护根本不可能开展。
王局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推过来。苏然打开一看,里面是张照片:火灾后的实验室废墟里,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个眼熟的U盘。那是父亲失踪前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的画面。
这照片哪儿来的?她的声音发颤。
上周有人匿名寄到局里。王局往椅背上一靠,苏然,你父亲的案子是悬案,但李望舒不是你能碰的。
可名单上……
没有名单。王局突然提高音量,指节在桌面上重重一磕,昨天的汇报会你也听见了,市局决定终止调查,所有材料封存。苏然猛地站起来: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市长?
因为这是红线!王局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父亲的事我知道你难受,但有些案子,烂在土里比挖出来好。
他顿了顿,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没点燃,就在指间转着:上周,省厅刚下文要提拔你当副支队长。这个节骨眼上,别自毁前程。
苏然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摸出手机想给老张打电话,却在通话记录里看到凌晨那个陌生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回到档案室,她把U盘插进电脑,盯着那个孤零零的文件夹发呆。鼠标无意间右键点击,弹出的菜单里突然出现“显示隐藏分区”的选项。苏然的心跳漏了一拍,点下去的瞬间,屏幕上多出个加密文件夹,命名是候鸟。
这次她试了父亲的生日、实验室地址,甚至当年的火灾日期,都提示密码错误。直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苏然才注意到文件夹图标的右下角,有个极小的月牙图案——那是母亲名字月的缩写。她颤抖着输入苏明月三个字,进度条走完的瞬间,屏幕上跳出的照片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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