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剩那句懒洋洋的“我去吧”,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里,整个奉天殿的空气都为之一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抱着金元宝,打着哈欠,仿佛要去郊游而不是去平叛的混世王爷身上。
拿三千没见过血的锦衣卫,去开刀?
开什么玩笑!江南可是氏族经营多年的老巢,是龙潭虎穴!
胡惟庸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抢先出列:“陛下,临淮王为国分忧之心可嘉,但江南水深,贼寇狡猾,王爷千金之躯,若有闪失,臣等万死难辞其咎啊!”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在提醒朱元璋:让这个没经验的愣头青去,就是送死!
“是啊陛下,临淮王乃皇室贵胄,怎可亲身犯险!”
“江南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派一员老成持重的大将前往方为稳妥!”
胡惟庸一系的官员纷纷附和,场面顿时嘈杂起来。
“吵什么吵!”朱元璋一声怒喝,殿内瞬间安静。
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朱剩,那张因为抱了三天大孙而堆满笑容的脸上,此刻看不出喜怒。
“朱剩,咱再问你一遍,你可知江南是什么地方?你可知此去,九死一生?”
“知道啊。”朱剩浑不在意地抛了抛手里的金元宝,金光在殿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却锐利如刀:“不就是一帮氏族,养着一群上不得台面的烂仔嘛。”
“正好,本王最近手头有点紧,去江南,就当是……创收了!”
轰!
此言一出,胡惟庸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听懂了,朱剩这番话,根本不是说给朱元璋听的,而是说给他听的!
这是**裸的宣战!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朱剩一眼,那张狂的姿态,那无法无天的言语,却让他心中那股因漕运被断而升起的滔天怒火,诡异地平息了几分。
对付疯狗,就得用更疯的恶犬!
“好!”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椅,“既然咱大侄儿有这个心,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满朝文武,声音如洪钟大吕:
“传朕旨意!封临淮王朱剩为江南平叛总督,总领江南一切军政要务!三千锦衣卫,即刻随行!沿途卫所、州府,但凡所需,皆要全力配合,违令者,斩!”
这道旨意,已经份量极重。
但还没完!
朱元璋走下御阶,来到朱剩面前,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你随咱来。”
……
御书房。
屏退了所有太监宫女,朱元璋亲自关上了厚重的殿门。
刚才还威甲四海的帝王,此刻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属于长辈的关切和凝重。
“剩儿,你跟咱说实话,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叔,你这说的什么话。”朱剩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对付一群老鼠,需要什么把握?直接碾死就完了。”
“放屁!”朱元璋低声骂道,“你要是这么想,不出三天,你的脑袋就得被那些士族当夜壶!”
他从龙案的暗格里,取出一卷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卷轴,扔给朱剩。
“拿着!”
朱剩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那上面,用朱砂御笔写着八个杀气腾腾的大字:
“如朕亲临,先斩后奏!”
这已经不是尚方宝剑了,这是真正的生杀大权!从某种意义上说,朱剩在江南,就是皇帝!
“江南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朱元璋的声音压得极低,“那些士族,盘根错节,富可敌国。他们不仅养着白莲教这群疯狗,暗地里,还和前元的一些余孽勾勾搭搭。你这次去,不只是平叛,更是要给咱把这些烂到根里的脓疮,全都挖出来!”
朱元璋的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咱把这道密诏给你,就是要告诉你,放手去做!不管你杀多少人,捅出多大的篓子,叔都给你兜着!咱只要一个结果,一个安安稳稳、彻彻底底听咱老朱家话的江南!”
朱剩获得“先斩后奏”的密诏,获得最高权限,这是皇帝给予的绝对信任和倚仗,装逼打脸的资本拉满!
朱剩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他站起身,将密诏揣进怀里,对着朱元璋,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
“叔,你就擎好吧。”
……
点将台前,杀气冲霄!
三千名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排成整齐的方阵,鸦雀无声。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刚入伍时的桀骜与狂热,经过几个月的魔鬼训练和朱剩不计成本的资源倾斜,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沉静,如同一柄柄出了鞘的绝世凶刀,只待饮血!
朱剩一身黑色劲装,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
“兄弟们!”
他没有长篇大论,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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