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浙江船厂。
通往船厂的官道上,烟尘滚滚,车队连绵不绝,仿佛一条看不到头的长龙。
第一批来自秦、晋、燕王府的“投资”,终于到了。
一箱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白银,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一根根粗壮的巨木,从北方运来,散发着松脂的清香。
独眼龙胖子站在船厂门口,看着这壮观的景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双小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王爷!发了!咱们发了!”他搓着手,激动得浑身肥肉乱颤,“这么多钱,这么多木头,别说一艘宝船,就是十艘,咱们也造得出来啊!”
朱剩懒洋洋地靠在一棵大树下,打了个哈欠,对那堆积如山的金山银山,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的目光,越过车队,投向了队伍最后方。
在那里,一支约五百人的队伍,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开进。他们身穿统一的制式军服,个个身形剽悍,眼神锐利,背上除了行囊,还背着各式各样的工具箱。
队伍的最前方,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的将领,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目光如鹰隼般,审视着眼前这座庞大得如同怪物的船厂。
燕王朱棣麾下第一猛将,张玉。
他和他身后的工兵营,就是朱棣派来“偷家”的。
“王爷,燕王的人到了。”林风在一旁低声提醒,眉头紧锁,“您看……”
“看什么看?客人到了,当然是开门接客啊!”
朱剩“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瞬间挂上了热情洋溢到有些虚伪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哎呀呀!这不是张玉将军吗!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朱剩一把抓住张玉的手,用力地晃了晃,热情得像是见到了亲兄弟。
“兄弟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有了你们这支援军,咱们的宝船,下水之日,指日可待啊!”
张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一愣。他乃沙场宿将,见惯了尔虞我诈,可眼前这个临淮王,热情得没有半点城府,仿佛真是个缺心眼的傻大胆。
可一想到燕王殿下的叮嘱,张玉立刻收敛心神,翻身下马,一抱拳,沉声道:“末将张玉,奉燕王殿下之命,前来协助临淮王殿下。王爷千岁。”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军人的肃杀之气。
“哎!什么千岁不千岁的,太见外了!”朱剩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张玉都忍不住咧了咧嘴。
“以后在船厂,没有王爷将军,咱们都是为了大明江山添砖加瓦的兄弟!走走走,我让人备了酒席,给你们接风洗尘!”
说着,朱剩就勾肩搭背地拉着张玉往船厂里走,嘴里不停地吹嘘着。
“张大哥,我跟你说,我这船厂,可是天下第一!你看那吊臂,能吊起万斤巨木!你看那锯子,水力驱动,一天能顶一百个工人!我这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让你开眼界的东西!”
朱剩的声音大大咧咧,句句都在炫耀,可听在张玉耳朵里,却让他心头一凛。
这临淮王,是真的傻,还是在故意敲打自己?他根本摸不着深浅。
……
第二天,张玉和他手下的五百工兵,就被安排进了最核心的龙骨船坞。
这让胖子和林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朱剩却大手一挥,让他们把所有的图纸、工具、流程,全都对张玉的人开放。
“让他们看!让他们学!要是学不会,本王亲自教!”朱剩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张玉压下心头的疑惑,立刻带着手下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然而,仅仅一天下来,他和他的工兵们,全都懵了。
他们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龙骨分段建造法”,看到了工匠们拿着一张张他们从未见过的图纸,像拼积木一样,将一段段巨大的龙骨用精巧的榫卯结构拼接起来。
图纸,他们能看懂。上面用最简单的线条和数字,标注着“甲字柒号木”与“乙字叁号木”在“丙字壹拾贰号位”用“卯榫肆型”连接。
他们能看懂每一步,甚至能亲自上手操作。
可他们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角度拼接,强度就是最高的?为什么这个位置的榫卯,要用这种特殊的“肆型”?这背后有什么门道?
没人解释!
船厂的老师傅们,只是按照图纸干活,问他们,他们也只会指着图纸说:“王爷就是这么画的,照做就行。”
更让他们抓狂的,是那些看似简单,却又无处不透着邪门的工具!
一把手摇钻,看上去平平无奇,可钻起坚硬的铁桦木来,却毫不费力,比他们军中最精良的钻头还好用。
一个士兵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将一把手摇钻藏进怀里,带回了营地。
当晚,几个最精锐的工兵,围着那把手摇钻,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其拆开。
然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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